“绝对不许!”妮可莱拉迅速抢过话筒,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去年用152毫米榴弹炮伴奏《华沙曲》的教训还不够吗?”
比赛进行到晌午,阳光穿透玻璃天窗洒在铣床组成的观众席上。当三车间女工们列队时,玛格丽特发现她们腰间都系着白桦树枝编成的腰带。亚历山德罗夫举起指挥棒,手风琴流淌出清泉般的旋律。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女工们的嗓音像沾了露水的绸缎,妮可莱拉领唱时甚至踮起脚尖转了个圈。铣床突然齐声嗡鸣,工人们用砂轮打磨出细碎的和声。路易突然僵住——法兰西中校的蓝眼睛里泛起可疑的水光。
她们把副歌改了。玛格丽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揪住裙摆。原本喀秋莎的爱坚定如山变成了喀秋莎的螺丝永不松动,但俄语韵脚依然完美。
马雅可夫斯基突然掏出怀表当节拍器:快记下来!第三段应该加入......他的声音被暴风雨般的掌声淹没。工人们用铁锤敲击安全帽的脆响,竟与手风琴的跳音严丝合缝。
评分环节出现了戏剧性场面——七车间主任抱着喷灯威胁要烧掉计分板,直到图哈切夫斯基承诺给他们单独安排军乐专场。当妮可莱拉接过齿轮造型的冠军奖杯时,亚历山德罗夫拿起麦克风的动作让玛格丽特有些错愕。
请法兰西到来的同志为我们颁奖!亚历山德罗夫的男低音震得麦克风嗡嗡作响。玛格丽特刚踏上领奖台,脚下突然打滑——不知哪个促狭鬼给钢板涂了润滑油。路易闪电般扶住她的腰,却听见咔嚓快门声,真理报记者的镜头正好对准这个戏剧性瞬间。
明天头版标题有了。妮可莱拉坏笑着递上奖杯,《国际友谊在工人阶级怀抱中站稳脚跟》。
午餐会变成了即兴音乐会。工人们用饭盒敲着《马赛曲》节奏,亚历山德罗夫则用手风琴给路易伴奏《拿破仑小调》。当玛格丽特咬下夹着腌鲱鱼的布林饼时,马雅可夫斯基突然举着诗集跳上餐桌。
同志们!我提议把《喀秋莎》灌成唱片,用阿芙乐尔号的舰炮打到凡尔赛去!
图哈切夫斯基往路易的柠檬茶里偷偷添伏特加:当年我们真该在巴黎公社多留几门炮。
玛格丽特望着玻璃窗上的反光。油污斑驳的倒影里,妮可莱拉正教女工们用法语唱改编的副歌。阳光给每个人轮廓镀上金边,连路易军装上的破洞都成了闪耀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