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断肠草根(2 / 2)

孟静娴只觉得后颈发凉,指尖却又隐隐发烫。她望着清霁那张素来圆满温和的脸,此刻竟觉得像蒙了层寒霜,可那话里的诱惑,却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越收越紧,让她喘不过气,却又舍不得挣脱。

指尖的凉意顺着血脉往心口钻,可清霁的话像炉子里的火星,噼啪溅着热意,烧得她脑子发昏。孟静娴咬着唇沉吟片刻,抬眼时,眸底的犹豫已被狠厉取代:“母亲那里……她素来谨慎,未必肯担这个风险。”

“谨慎?”清霁嗤笑一声,伸手抚过案上的鎏金香炉,炉里的沉香正燃到尽头,最后一点火星灭了,留下缕残烟飘在两人之间,“她谨慎了一辈子,还不是怕你在王府站不住脚,连累沛国公府抬不起头?浣碧生了世子,如今在王爷心里的分量早已不同,再等下去,别说你这侧福晋之位难保,便是母亲想在果郡王面前挺直腰杆,都难了。”

她顿了顿,声音又柔下来,像裹了蜜的针,轻轻扎进孟静娴心里:“你只消在母亲面前掉几滴泪,说浣碧暗地里称你‘占着茅坑不下蛋’,又说沛国公府如今是‘外强中干’——母亲最恨旁人戳她痛处,到时候不用你多劝,她自会想办法。”

孟静娴的心突突直跳,似有两个声音在耳边吵嚷——一个说“这太冒险,万一败露,便是满门抄斩的祸事”,一个却喊“再不动手就晚了,等浣碧彻底站稳脚跟,你就只能在冷院里等死”。她望着窗外飘落的菊瓣,忽然想起果郡王抱着浣碧时那紧张的模样,想起自己独守空房的漫漫长夜,指甲猛地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那……那用什么才好?”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回头的决绝。

清霁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旋即又掩回温和,指尖在茶盏沿轻轻划着圈:“自然是用些让人查不出痕迹的。譬如……在她常喝的参汤里,掺点‘牵机引’?”

话音刚落,她又摇了摇头,眸光幽幽地转了半圈:“可牵机引终究是宫里老人听过的,万一太医院的人多心,仔细查验,难免露了破绽。要我说,不如用‘断魂草’的根。”

孟静娴眉尖一蹙,身子往前倾了倾:“那是什么?从未听过。”

“原是摆夷密林里的稀罕物,”清霁压低了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晒干了磨成粉,混在甜汤里,入口竟带点甘草味,半点不刺鼻。只是药性烈得很,初时只觉心口发闷,像是受了风寒,过三个时辰便会气绝——那草的毒,寻常太医的药箱里可没有解药,更辨不出根由。”

她抬眼看向孟静娴,嘴角勾出一抹冷峭的弧度:“去年我随母亲去五台山进香,恰逢一个南疆来的行脚僧病殁在山门外,后来听寺里老僧说,他便是误服了这草。官府验了半日,只报了个‘暴疾’,谁也没查出异样。”

孟静娴听得心头发紧,握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却又忍不住追问:“这东西……容易寻吗?”

“母亲的陪房里,有个老家在滇南的婆子,”清霁端起茶盏抿了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寻常物件,眼底却藏着笃定的算计,“她男人早年在山里采过药,手里头总藏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只消让母亲透个话,她自会想办法弄来——毕竟,比起你的前程,比起沛国公府的脸面,这点风险,她们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