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声音彻底听不见了，刘建才直起腰来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他一转过身，那张谄媚的笑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变得比锅底还黑。
“叶凡！”他一声暴喝，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谁他妈给你的胆子敢拦秦小姐的车？你是不是第一天上班就想滚蛋了？！”
老张赶紧上来打圆场：“刘队，刘队消消气。小叶是新来的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
“规矩？”刘建冷笑一声，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老子的话就是规矩！我告诉你们多少遍了，咱们是干嘛的？咱们是服务行业的！业主就是上帝！尤其是秦小姐这种顶级上帝你敢得罪她？她一句话就能让你我一起滚蛋，你信不信？”
我看着他那副嘴脸，心里一阵反胃。
这就是所谓的队长？在业主面前是条狗，在我们面前就成了狼。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在部队我们信奉的是服从命令。但我们更信奉的，是军人的职责和骨气。
这身制服，在我看来，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责任。一个月三千块，是少但不能连尊严都卖了。
我的沉默，在刘建看来显然是挑衅。
他见我一声不吭还挺着个胸膛，火气更大了。
“怎么着？不服气啊？”他走到我面前，用那肥厚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胸口力道不小“你以为你当过兵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在部队那套到了社会上屁用没有！在这儿，你得学会装孙子，懂吗？”
他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威胁。
“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想出风头？想让业主高看你一眼？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在这个队里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他那满嘴的烟臭味熏得我直皱眉。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刘队，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职责？”刘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职责就是让老子省心！今天这事要不是我来得快，你小子已经卷铺盖滚蛋了！给我写一份八百字的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要是再有下次……”
刘建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物业中心前台的声音，有点焦急：“东门岗亭，刘队在吗？一号楼的楚总打电话过来说她的车在地下车库好像出了点问题让你赶紧过去看看！”
一号楼，楚总？
那个老张口中像冰山一样的女总裁，楚冰凝？
刘建的脸色瞬间一变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一听到“楚总”两个字，立刻又换上了一副紧张又谄媚的表情。
“收到收到！我马上过去！”
他对着对讲机吼完，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连狠话都顾不上放了整理了一下被肚子撑得皱巴巴的衣服，就急匆匆地朝着小区里面跑去。
看着他那滑稽的背影，我心里毫无波澜。
月薪三千，却好像管着这江城半个天。
这里的人，真有意思。
老张凑了过来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叶，忍一时风平浪静。刘建这人别跟他硬顶。”
我淡淡一笑，没说话。
风平浪静？
我看着远处那栋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矗立的一号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风，才刚刚开始刮起来。
就在这时，我的对讲机也响了。
里面传来刘建气急败坏的声音。
“叶凡！你！立刻给我滚到一号楼的地下车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