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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中秋余波:圣眷流转与宫闱暗流(2 / 2)

他拉过安陵容的手,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烟霞色的寝衣上,眼神柔和下来:“这衣裳,是蜀锦裁的?”

安陵容连忙点头:“皇上忘了,上回您赏了臣妾一批蜀锦,内务府赶着做的。”

“嗯,你穿着很好看。”皇帝握着她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纵容与肯定,“回头叫内务府查查,今年蜀中进贡了多少,朕都赏了你。”

“多谢皇上!”

天还未亮透,延禧宫的门槛几乎要被内务府的人踏破。

总管太监那张笑成菊花的老脸,恨不得贴到地上去:“给和贵人请安!和贵人万福金安!”

安陵容一夜未眠,脑子里全是皇帝昨夜的温存软语,脸上还带着红晕,就被这阵仗惊得清醒过来。

只见庭院里,小太监们排着长队,手里捧着一匹匹华美的锦缎。

晨光熹微,那流光溢彩的丝绸,几乎要将整个延禧宫都照亮了。

总管太监的腰弯得更低,声音里满是谄媚:“回贵人的话,皇上昨夜下了口谕,今年蜀中新贡的蜀锦,除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份例,其余的,尽数送到延禧宫来,全赏给您了!”

安陵容站在那锦缎堆前,指尖轻轻拂过一匹织着“杏林春燕”图样的软缎,触手生凉,滑不留手。

这泼天的富贵,砸得她头晕目眩。短暂的得意过后,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不是华妃,背后没有年家那样的参天大树撑着。

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是催命符!

“宝娟,备轿,去春熙殿。”她定了定神,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此时此刻,能让她安心的,只有孙妙青。

消息长了翅膀,比御花园里的蝴蝶飞得还快。

剪秋将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景仁宫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皇后手里那把修剪花枝的金剪子顿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咔嚓”一声,剪下了一片舒展得极好的兰花叶子。

“由她去吧。”皇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捧得越高,摔得才越重。本宫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得起这天大的恩宠。”

她将那片断叶扔进脚边的银盆里,眼皮都未抬一下:“碎玉轩那边,消息送到了吗?”

剪秋连忙回话:“回娘娘,江福海已经安排妥当了,保证让菀嫔‘不经意’间听到。”

皇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牵动了一下,那笑意比殿里的空气还要冷。

安陵容到春熙殿时,孙妙青正陪着六阿哥玩九连环。那小小的玉环在孩子肉乎乎的手里,怎么也解不开,急得他咿咿呀呀地叫。

“姐姐!”安陵容一进门,眼圈就红了。

孙妙青示意乳母将六阿哥抱下去,拉着她坐下,给她递了杯热茶:“瞧你这慌张的样子,天塌下来了?”

“姐姐,您快别取笑我了。”安陵容捧着茶杯,手还是抖的,“皇上把今年的蜀锦都赏给了我,现在整个后宫的眼睛都跟刀子似的盯着我,我……我怕得很。”

“怕?怕就对了。”孙妙青一点也不意外,呷了口茶,“你要是不怕,今儿就该轮到我怕了。这恩宠是蜜糖,也是砒霜。若是处置不好,立刻就能要了你的命。”

安陵容的脸白了白:“那……那我该怎么办?”

“傻妹妹。”孙妙青嗔了她一眼,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给她分析:“皇上这么做,一是为了告诉你,你昨夜的表现他很满意。二,也是在看你的反应。看你是会像华妃那般张扬跋扈,还是能有容人的雅量。”

安陵容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头大:“姐姐,您就直说,我该怎么做吧。”

“简单。”孙妙青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这东西,你不能独吞。”

她凑到安陵容耳边,低声细语地交代起来。

“首先,挑出最好、最大气的几匹,亲自给太后和皇后娘娘送去,就说是你的一片孝心,有好东西不敢忘了长辈。”

“其次,敬妃娘娘和端妃娘娘那里,也要备上一份。她们位分高,平日里与世无争,送了礼,她们只会记你的好。”

“至于其他人,像齐妃、富察贵人之流,一人送一匹寻常些的,堵住她们的嘴便是。”

安陵容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将孙妙青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一步。”孙妙青看着她,神情严肃了几分,“你要亲自去一趟碎玉轩。”

“去碎玉轩?”安陵容愣住了,“姐姐,我这时候去,不是往她心口上撒盐吗?她本就因我得宠而心存芥蒂……”

“就是要让她心里不痛快,但面子上又说不出你的错。”孙妙青的语气不容置喙,“你带上料子最柔软舒适的那匹,别挑那大红大紫的,就选一匹素净的月白色。你就说,听闻姐姐病中畏寒,特地送来给她做件贴身的小袄。姿态要做足,话要说得软,要让她明白,你心里还记挂着她这份姐妹情。”

“她若是不见我呢?”

“她不见,你就把东西留下,人回来。你去了,是你的情分;她见不见,是她的气度。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只会觉得你顾念旧情,懂事识大体。”

孙妙青拍了拍她的手背,最后叮嘱道:“记住,皇上喜欢的,不只是会跳舞会画画的美人,更是一个能为他分忧解难的女人。”

安陵容茅塞顿开,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她站起身,对着孙妙青郑重地福了一福:“姐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妹妹知道了。”

***

咸福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连宫人走路都像是怕惊扰了殿里的尘埃。

安陵容带着宝娟进来时,手里捧着的那匹湖蓝色蜀锦,流光溢彩的模样,倒显得与此处的清净有些格格不入。

敬妃正坐在窗边看书,见她来了行礼,上前扶住她。

“安妹妹有心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倒是叫我受之有愧。”

宫里没有秘密,延禧宫门口那车水马龙的阵仗,怕是早就传遍了六宫。

安陵容笑了笑,将锦缎亲自奉上:“姐姐这话可就见外了。皇上厚爱,赏了妹妹些东西,妹妹一个人也用不完,便想着分给各位姐姐们,也算沾沾福气。”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了恩宠,又示了谦卑。

敬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才伸手接过那匹锦缎,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精致的纹路。

安陵容见状,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挑来挑去,就觉得这匹湖蓝色的最沉稳,最配姐姐的气度。巧的是,库里还有一匹同色但织着暗云纹的,妹妹想着,四阿哥正是读书上进的年纪,穿这个颜色最是稳重不过。若是做成衣裳,姐姐和四阿哥正好能穿一套,也算是一点趣味。”

这话一出,敬妃的眼神终于动了动。

这宫里送礼的人多,但能把礼送到人心坎里,还说得如此妥帖的,却不多见。尤其是提到四阿哥,更是挠到了敬妃最柔软的地方。

“你如今,倒是越发通透了。”敬妃的声音很淡,却带着几分认可。

安陵容垂下头,面上一红:“都是孙姐姐教得好。”

她这句倒不是谦虚,是实话。

敬妃闻言,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将那锦缎递给身边的侍女:“替本宫好生收着。”

她又看向安陵容,语气随意地问:“四阿哥那孩子,平日里只爱穿些深色衣裳,跟个小大人似的。你送这个,倒让他能添几分活泼气。本宫替他谢过你了。”

一句“本宫替他谢你”,分量已然不同。

安陵容知道,这礼是送对了。她福了福身子:“姐姐喜欢就好,妹妹还要去别处,就不多叨扰了。”

“去吧。”敬妃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书卷,却半晌没有翻动一页。

她捏了捏袖中的帕子,对着宝娟沉声道:“去碎玉轩。”

***

碎玉轩内,愁云惨淡。

甄嬛已经好几日水米未进,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只剩下一把骨头撑着寝衣,高高凸起的颧骨衬得那双眼睛越发的大,也越发的空洞。

殿里静得可怕,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药气,日复一日地浸透着梁柱,将所有活气都驱散了。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麻木了,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可一个更坏的消息,还是来了。

这消息像宫里阴沟里的老鼠,悄无声息地从一个来送杂物的粗使太监嘴里,溜进了佩儿的耳朵,再由佩儿,咋咋呼呼地,传到了她的面前。

“小主……奴婢听说……听说老爷在朝中,被人参了一本,折子……折子被皇上留中了!”

“留中”二字,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甄嬛的天灵盖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把抓住佩儿的手腕,指甲深陷进皮肉里,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佩儿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吓得语无伦次:“小主,您别急……兴许是传言,当不得真的……”

甄嬛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父亲出事了。

皇上留中不发。

这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是立刻定罪,却是悬在她甄家头顶的一把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这是在敲打她,是在警告甄家!

她病了,失宠了,如今,就连她的家族,也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心口一阵绞痛,眼前阵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栽倒下去。

就在这时,流珠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却又透着些许欣慰:“小主!小主,安贵人来了!她听说您病了,特意来看您,还带着皇上新赏的蜀锦,说是给您做件贴身的小袄御寒!”

安贵人?

甄嬛的心因父亲的消息而沉入冰窖,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感激。安陵容如今圣眷正浓,却还肯踏进这人人避之不及的碎玉轩,这份情谊,让甄嬛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甄嬛扶着床沿,慢慢坐直了身子,声音虽仍有些沙哑,却透着一丝温和:“让她进来吧。”

瑾汐见小主脸色稍霁,便不再多言,应声出去传话。

不多时,安陵容进来了。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旗装,发髻上簪着一支小巧的珍珠流苏,走动间珠光轻晃,衬得那张脸越发温婉柔顺,气色红润。

她身后跟着的宝娟,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匹月白色的锦缎,光华内敛,一看便知是上品。

这鲜活的模样,与病榻上形容枯槁的甄嬛,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姐姐!”安陵容快步上前,福下身子,声音轻柔而带着关切,“听闻姐姐病中畏寒,妹妹想着这料子柔软,特地送来给姐姐做件贴身的小袄。姐姐可千万别嫌弃妹妹。”

甄嬛看着她真诚的眼神,心中一暖。她知道安陵容是真心关怀,便不再多想,只是感激地回道:“陵容有心了。”

安陵容也不在意甄嬛的淡然,自顾自地走上前,将那匹蜀锦放在榻边,柔声道:“姐姐,我和你虽许久不曾好好说话,可妹妹心里,时时都记挂着你。当日姐姐接我入府的体面,我从不会忘。”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昨日在皇上面前,妹妹还斗胆提了一句,说姐姐病中孤单,若是能请伯母入宫陪伴一二,想来姐姐的心情也能好些。”

甄嬛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直直地看向她。

安陵容迎着她的目光,眼神里满是关切和惋惜。

“只可惜,皇上说姐姐正在静养,最是要紧,怕人来人往的,反倒扰了姐姐清净。妹妹也知道皇上是为姐姐好,只是总觉得姐姐一个人太寂寞了些。”

甄嬛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也理解皇上的用意,毕竟碎玉轩如今确实不宜喧哗。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叹了口气。

安陵容见她脸色依旧苍白,便又往前凑了凑,柔声劝慰道:“姐姐,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妹妹说,妹妹虽然位卑,但总能替姐姐分忧一二。”

甄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握住安陵容的手,沙哑道:“陵容,谢谢你。你能来,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安陵容眼中含着泪光,用力回握了甄嬛的手,真诚道:“姐姐,我们姐妹情深,何须言谢?”

这一刻,碎玉轩内的愁云似乎也因这份姐妹情谊而稍稍散去了一点。甄嬛看着安陵容,心中因父亲之事而生出的绝望,也因这片刻的温暖而稍得慰藉。

***

与延禧宫和春熙殿的热闹不同,景仁宫的清晨,静得只听得见露水从叶尖滴落的声音。

天光从窗棂的缝隙里挤进来,勉强照亮了偏殿的角落。新封的玉答应还睡着,嘴角噙着一丝笑,仿佛还沉浸在昨夜的龙涎香里。她本是南府里一个不起眼的伶人,因着几分姿色,被皇后“无意”间推到了皇帝面前,竟真得了幸。

就从奴婢变成了半个主子。

“小主,小主,醒醒。”贴身宫女朝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玉答应慵懒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娇憨的春意:“什么时辰了?”

“回小主,辰时了。”朝露的脸上没什么喜色,反而透着一股子紧绷,“皇后娘娘宫里的绘春姑姑来了。”

玉答应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连忙坐起身:“快,快扶我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衣,连头发都来不及细细梳理,就见绘春姑娘带着个小宫女端着一个托盘,笑容满面的进来。

“给姑姑请安。”玉答应连忙行礼,心里七上八下。

绘春微微颔首,算是受了她的礼,目光却落在了朝露身上:“朝露,你来了。”

朝露低着头,从小宫女手中接过托盘,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姑姑放心,皇后娘娘的吩咐,奴婢自然要办好。”

托盘上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还冒着热气,一股浓重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玉答应看着那碗药,心里一突,不解地问:“这是……”

绘春脸上笑容不变:“恭喜小主昨夜承宠之喜。娘娘说了,小主身子要紧,特地赏了固本培元的汤药来,免得小主劳累过度,伤了根本。”

玉答应一听是赏赐,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伸手就要去接:“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

朝露却端着碗,手微微一躲,避开了她的动作。

“小主,”朝露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将汤药递到她嘴边,“按照往日的例子,这药需得当着姑姑的面喝下,才不算辜负了娘娘的心意。小主,请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