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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以拙胜巧弄君心(2 / 2)

她否定了甄嬛那套“不推荐才是真姐妹”的说辞,重新定义了规则:你必须“推荐”,否则你就是“不贤德”。

甄嬛,你被将死了。

这一局,皇后完胜。

她不仅敲打了甄嬛,还顺手给华妃递了刀子,更是在众人面前,不动声色地巩固了自己“六宫之主”的绝对权威。

请安散去,众妃嫔鱼贯而出。

孙妙青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背景板,走在最后。

路过御花园的拐角时,她看到华妃的轿撵趾高气昂地过去,而另一边,甄嬛和沈眉庄正低声交谈,面带忧色。

她的机会,快来了。

这后宫的火,烧得越旺越好。

她们斗得越凶,自己这个藏在阴影里的人,才越有机会,悄无声息地走到她们所有人的前头去。

孙妙青整理了一下自己朴素的衣襟,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金灿灿的养心殿屋顶上。

那里,才是她的终极KpI。

请安结束后,孙妙青没有回自己的住处。

她反而绕了个路,朝着太后的寿康宫方向走去。

她当然不是去请安的。

这个时辰,太后想必正在歇息,冒然打扰,那是自寻死路。

她只是需要一个最佳的观察位。

根据她对这部“职场史诗”的了解,新人甄嬛被提拔得太快,必然会引起“董事长”(太后)的警惕。

董事长要敲打“大老板”(皇帝)了。

而她,需要亲眼确认这次“高层会晤”的成果。

孙妙青带着春喜寻了个御花园的僻静角落,这里能清楚地看到从寿康宫返回养心殿的必经之路。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甲,眼角的余光却一瞬不离那条青石小径。

等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

来了。

皇帝的身影出现在路的尽头。

孙妙青的呼吸几不可闻。

即便离得尚远,她也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低气压。

龙袍的衣角甩出烦躁的弧度,明黄的色彩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只剩下被拂逆的怒意和压抑。

跟在身后的苏培盛,连腰都比平时弯得更低些,大气不敢出,活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孙妙青缓缓勾起唇角,在心里给这次观察打了个满分。

成了。

太后果然出手了。

甄嬛那即将到手的无上荣宠,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在这时,她看到苏培盛手上似乎捧着个东西,用明黄的锦缎包着,看形状,像是个镇纸大小的物件。

多半是原本要赏给碎玉轩的。

果然,皇帝烦躁地一摆手,似乎低声斥责了一句。

苏培盛立刻躬身称是,抱着那东西,快步跟上皇帝,再不敢有半分耽搁。

那件没送出去的赏赐,就是她胜利的号角。

君王的宠爱,既是风口的猪,也是架在火上的烤鸭。风停了,火旺了,甄嬛的好日子,暂时到头了。

而这,就是她的机会。

一个受了顶撞、心情不佳的男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不是另一个“纯元”,也不是另一个美貌的妃嫔。

而是一份恰到好处的理解,和一点能让他顺气的“解语花”。

孙妙青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那件毫不起眼的藕荷色宫装。

她看了一眼养心殿的方向,目光冷静而锐利。

接下来,她要去“偶遇”一个全天下最尊贵、也最不开心的男人。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推荐。

只需要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用最合适的姿态。

这,才是真正的向上管理。

这盘棋,该轮到她落子了。

孙妙青踏着碎步,朝着御花园深处的桂花径走去。

那里有一座小巧的凉亭,名叫“听雪轩”。

地处偏僻,平日里鲜有人至。

但更重要的是,她手下的小太监小沛子提过,皇帝心烦意乱时,偶尔会舍弃御道,独自从这里穿行,贪图片刻的清净。

这是一场豪赌。

赌注是她在这深宫里,渺茫的前程。

她刚在亭子附近站定,尚未完全平复呼吸,就听到了一阵沉闷而压抑的脚步声。

来了。

孙妙青迅速闪身,藏到一颗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壮桂花树后。

她透过枝叶的缝隙,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一抹缓缓靠近的明黄色上。

皇帝果然来了。

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龙袍的下摆在青石板上拖曳出烦躁的线条。

苏培盛和一众内监宫女,远远地缀在十几步开外,像一群被秋风吹远了的落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靠近那片低气压的中心。

孙妙青深吸一口气,浓郁的桂花甜香涌入肺腑,却丝毫压不住她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时机。

就是现在。

在皇帝的龙靴即将踏上凉亭台阶的前一刻,她无比自然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没有心虚的左顾右盼,没有刻意的鬼鬼祟祟。

她只是微微仰着头,专心致志地踮起脚尖,伸长了纤细的手臂,努力去够一串开在最高处、最灿烂的金色桂花。

那副样子,认真得有些笨拙,仿佛整个紫禁城的荣辱兴衰,都及不上眼前这几朵芬芳的小花来得重要。

“谁在那?”

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砸了下来。

孙妙青像是受了惊吓的林间小鹿,踮起的脚下一个不稳,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她狼狈地稳住身形,脸上写满了惊慌,在看到那张阴沉的龙颜时,膝盖一软,条件反射般地跪了下去。

“臣妾……臣妾孙妙青,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被当场抓包后无法掩饰的颤抖。

皇帝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她身上扫过,没什么情绪地摆了摆手:“起来。”

孙妙青顺从地起身,头垂得更低,一双素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活脱脱一副做错了事,正等着挨训的倒霉模样。

皇帝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语气里满是不耐:“你是哪个宫的?”

“回皇上,臣妾……是春熙殿的孙氏。”

她故意隐去了名字,只称姓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在此作甚?”皇帝的视线,落在了她刚才奋力去够的那串桂花上。

“臣妾……臣妾见这桂花开得实在太好了,就、就想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皇帝冷不丁地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和压力:“只是看看?”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针,狠狠扎了过来。

孙妙青的心猛地一抽,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声音细若蚊蝇,充满了窘迫:“臣妾……臣妾说错了。是……是想摘一点……”

皇帝看着她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那条因怒火而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不可查地松动了那么一丝。

连日来,朝堂上年羹尧的跋扈,寿康宫里母后的逼迫,后宫里皇后,华妃的争斗……桩桩件件都让他疲惫至极。

此刻眼前这个位份低微的妃嫔,没有旁人的野心勃勃,也没有刻意的搔首弄姿,只是为了几朵花,就吓成了这副可怜模样。

倒是有几分新鲜。

“摘了做什么?”他追问道,语气里那股烦躁,竟在不知不觉间淡了些许。

孙妙青似乎更慌了,嘴唇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小到几乎听不见的话:“想、想做些桂花糕……臣妾……嘴馋。”

说完这两个字,她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猛地闭上嘴,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嘴馋。

在这座人人说着风雅,谈着风月的宫殿里,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坦诚自己“嘴馋”的,她还是头一个。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皇帝的喉间溢出。

胸中那股积压已久的郁气,竟像是被这声轻笑撕开了一道口子,莫名其妙地散去了一缕。

“你倒坦诚。”

他重新打量起她。

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子确实年轻,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一身藕荷色宫装,头上只簪着一根最简单的玉簪子。

在这金碧辉煌、处处争奇斗艳的御苑里,她朴素得就像墙角一株无人问津的小草。

可偏偏是这株小草,让他烦乱不堪的心绪,得到了一瞬间的安宁。

“抬起头来。”

孙妙青慢慢抬起脸,长长的睫毛依旧像受惊的蝶翼,微微颤抖着,不敢与他对视。

“你叫孙妙青?”

“是,臣妾正是。”

皇帝的目光在她清秀干净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忽然问道:“几岁了?”

“回皇上,臣妾……十六。”

“十六……”

皇帝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

他忽然想起,纯元当年入府时,也是这般不谙世事的年纪。

“孙妙青。”

皇帝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这一次,声音里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仪,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意味。

他向前踏了一步。

那绣着九爪金龙的明黄衣角,几乎要触碰到孙妙青的裙摆。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独属于帝王的龙涎香,那冷冽的香气中,还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气。

孙妙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赌对了。

皇帝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股无形的威压让她几乎要窒息。

她不能退,也不敢退,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你很怕朕?”皇帝的声音忽然放轻了,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孙妙青下意识地点头,又觉得不妥,连忙猛地摇头,最后憋出一句:“臣妾……不敢。”

“是不敢怕?”皇帝挑了挑眉,“还是不敢不怕?”

这绕口令般的话,让孙妙青彻底懵了。

她眨巴眨巴眼,脸上写满了纯粹的迷茫,那副认真思考却想不明白的呆样,让皇帝眼底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罢了,朕不为难你。”皇帝摆摆手,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你刚才说,想摘桂花做桂花糕?”

“是。”孙妙青小声回答,

说完又觉得失言,连忙补充:“臣妾知错了,不该擅自采摘御苑的花卉,请皇上责罚。”

皇帝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胸中最后那点郁气也散了个干净。

腻了。

他真的腻了那些妃嫔的争风吃醋,母后的步步紧逼,朝臣的阿谀奉承。

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坦诚和笨拙,反而让他觉得轻松。

“你会做桂花糕?”

“会一点点。”孙妙青点点头,“是臣妾入宫前,跟着家里的厨娘学过。”

“什么味道?”

“甜的,有很浓的桂花香。”孙妙青想了想,认真地描述起来,“口感是软软糯糯的,抿到嘴里就化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真的想到了那个味道,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那副小馋猫的样子,让皇帝真的笑了出来。

“呵。”

笑声很轻,却在这静谧的御花园里格外清晰。

孙妙青愣了愣,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皇帝一眼,发现他真的在笑,虽然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那股子化不开的阴沉确实淡去了大半。

“朕,许久没吃过桂花糕了。”皇帝负手而立,声音里竟透出几分寥落,“御膳房做的,朕也吃腻了。”

孙妙青眨眨眼,聪明地没有接话。

“那你要多少桂花?”皇帝问。

“啊?”孙妙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朕问你,做桂花糕,需要多少桂花?”皇帝被她呆呆的样子逗笑了,“你该不会连这个都没想好吧?”

“想过的!”孙妙青像是怕被小瞧,急忙摇头,“就、就一小捧就够了。”

她伸出两只手,虚虚地合拢,比划了一下。

皇帝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忽然起了兴致。

“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立刻小跑着上前,躬身候着。

“去,给孙常在摘些桂花来。”皇帝吩咐道,“就按她说的,摘一小捧。”

“嗻。”苏培盛领命去了,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皇上这不仅是消了气,更是起了兴致啊!

孙妙青呆呆地看着皇帝,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皇上,您这是……”

“朕想尝尝你亲手做的桂花糕。”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下午,送到养心殿来。”

孙妙青心中一阵狂跳,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成了!

这盘棋,她落下了第二步!

“臣妾……遵旨。”她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

苏培盛很快捧着一帕子新鲜的桂花回来,恭敬地递到她面前。

那金黄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香气扑鼻。

孙妙青接过桂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捧着稀世珍宝。

“你在后宫,可有什么心愿?”皇帝看着她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忽然问道。

孙妙青愣住了,这个问题,超出了她的预演。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和真诚,想了想,才认真地回答:“臣妾……臣妾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平平安安地活着,能时常吃到自己做的桂花糕,就心满意足了。”

平平安安地活着。

多么简单,又多么奢侈的愿望。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这个人人处心积虑往上爬的后宫,她的愿望,简单得让人心头一软。

“行了,回去准备吧。”皇帝摆摆手,“记住,今天下午,养心殿。”

“是,臣妾告退。”

孙妙青捧着那把胜利的号角,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沉稳离去,背影纤细而单薄。

直到拐过弯,彻底消失在皇帝的视线里,她才猛地靠在冰冷的宫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但她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另一边,皇帝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皇上。”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问,“可是要回养心殿了?”

“嗯。”皇帝收回思绪,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忽然觉得,听惯了宫里的靡靡之音,偶尔听一首质朴的田间小调,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开始有些期待待会的桂花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