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部落中央的空地上,积雪被扫出圆形场域。男女老少挤作一团,呵出的白气如云海翻腾。石猛亲自扛来三只硕大的药炉,炉身还带着厮杀留下的凹痕。小石头穿梭人群分发草垫,有个驼背老汉局促搓手:“俺们泥腿子哪配听仙长讲道...”
林夜正将药材铺展在青石板上,闻言抬头笑道:“老伯此言差矣。丹盟说无丹不成仙,我却知万物皆可入药——您昨夜用雪水煮枯藤止了咳,那枯藤便是药。”
人群嗡地议论开。独眼长老拄杖厉喝:“肃静!林宗主肯传大道,是天大造化!”却被林夜摆手制止:“今日不论尊卑,只辨药性。”
他拈起株通体漆黑的毒草:“此物丹盟命名为‘蚀骨蒿’,列为禁药。”指尖丹火过处,毒草竟绽出蓝花,“可若以晨露淬取,便是治疗风湿的圣药。”说着将花汁滴入老汉膝头,老者霎时瞪大眼:“热...热乎乎的!比丹盟卖的膏药灵!”
柳依依在旁抚琴,乙木灵气随音律疏导药力。云瑶带守药族少女分发药杵,有个女娃怯生生问:“姐姐,俺不识字能学么?”云瑶执她生茧的手按向药碾:“你识得五谷,便识得药性。瞧这麦冬饱满似新麦,定是润肺好料。”
林夜丹诀忽变,炉火分作九色:“丹盟将药分九品十九阶,不过是为垄断。真正的丹道...”他撒把碎石入炉,焰光腾起竟凝成山川虚影,“在于知天地本性!”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忽有个瘸腿汉子捶地痛哭:“早二十年听得这道理,俺婆娘也不会被丹盟假药害死!”哭声未落,西北角突然骚动——丹盟巡查使带着兵士闯来!
“放肆!”银甲使鞭指药炉,“私传丹道,按律当废修为!”
石猛巨斧顿地:“黑岩部落今日起不认丹盟律!”部落汉子哗啦啦围成墙。眼看要流血,林夜却笑吟吟舀起勺药汤:“大人风寒入骨,夜里咳得睡不安稳吧?”银甲使下意识点头,随即暴怒:“胡扯!本使岂会...”
话未说完,林夜弹指将药汤凝成冰珠射入其喉。银甲使呛得弯腰,再抬头时满面惊疑:“...不咳了?”
“地脉藤加三年陈雪,专克风寒。”林夜又递过纸包,“照方调配,三剂可根除。”
银甲使捏着药方脸色变幻,忽然率众离去。人群爆出欢呼,小石头蹦跳着喊:“林叔叔把坏蛋吓跑啦!”
授课继续。林夜教凡人辨药性:顽童们学会用口水试草毒,妇人们懂得观叶脉知药效。当讲到“万物相生相克”时,角落里始终沉默的阿土公忽然站起:“宗主...若用阴沟泥配腐草,可能治热疮?”
满场哄笑中,林夜郑重颔首:“阴沟泥蕴地阴之气,正克热毒。您老试试添半钱醋调敷。”老者颤巍巍掏出发臭的泥包,当场给个少年敷疮。不过半柱香,脓疮竟收口结痂!
“神了!”少年跳起来,“比丹坊三灵珠的药膏还灵!”
日落西山时,林夜最后演示药浴方子。阿土公紧攥着分到的药包归家,当夜依言烧水调药。浸泡时忽觉心如擂鼓,浑浊老泪滚进浴桶:“四十年...俺终于感气了...”
消息翌日传开,整个部落沸腾。百姓们拿着锅碗瓢盆来求药方,林夜索性在岩壁刻下《百草经》,凡人不识字便让小石头画成图样。有个妇人忽然跪地磕头:“仙长!俺娃高热三天,丹盟说要十灵珠才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