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感谢上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圣子，宴会已经结束了，咱们该回去了。”神父看着司镜说道。
“今晚就走吗，这么匆忙？”司镜问道，他本以为他们会在这里休整一段时日的。
因为一般来说，复活节的宴会会持续三天。
虽然只有第一天是圣子必须要出席的，但是实际上往年圣子都会待上三天，然后再离开。
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这么急。
司镜有种预感，这或许跟今晚的吸血鬼有关。
米歇尔摇摇头，暗绿色的眸子流露出一丝微光，却又被很快地掩了下去，他像是愁绪万分般地叹了口气：
“圣子，最近不大太平，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安全。”
司镜疑惑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司镜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原书中过了复活节，哈里森帝国就逐渐走上了穷途末路。
他现在只不过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如何。
神父十分看了看司镜，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司镜眼前晃了晃，压低了声音：
“皇宫那边来的密报，仅仅一个晚上，北境那边的狼人就占领了三个城镇。”
“按这个速度，如果狼人真想入侵，纽克郡沦陷也是早晚的事情。”
神父看着司镜那双精致昳丽的眉眼，语气变得轻了些，脸上表情也调整成了往常的微笑，只不过有些勉强。
“没关系的，回到首都就安全了，教廷和皇室一定会保护好您。”
首都的安保要比边陲小镇稳固得多，而且隶属于路易斯殿下的圣骑护卫团也都驻守在首都。
就算是狼人来袭，一时半刻也攻不下来。
司镜却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很清楚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已经并不会抱有太多期待了。
司镜看着逐渐漫起的夜雾，觉得自己的未来也是一片迷茫。
米歇尔以为司镜是为了帝国的命运而忧心，他轻轻叹道：
“好孩子，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了。”
司镜点点头，虽然知道神父说的话大概率不会实现，但至少也是一种慰藉。
司镜小心地避开湿滑的鹅卵石，跟着神父一起离开了这座教堂。
米歇尔不放心地将司镜送到华贵的马车前。
他亲眼看着司镜上了马车，并且路易斯王子帮他细心地铺好软垫和地毯，才转身折返。
司镜失踪了这么久，他几乎每一天晚上都在真诚地祷告。
如果哈里森帝国的人们信奉的那位上帝真的存在的话，他希望祂能早点把司镜送回来。
米歇尔不能想象一贯娇生惯养的孩子之前经历了什么。
他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掀开帘子看着前方圣子的车队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才终于有了那孩子已经平安回来的实感。
-
北境狼人以雷霆之势一连夺取三座城池的事情被狠狠地压了下来。
这个可怕的坏消息被封锁在了崇山峻岭和大川大河中。
信息封闭的内陆地区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养尊处优的贵族们仍旧载歌载舞，过着靡费奢华的日子。
皇室凭借着对路易斯殿下能力的信任，选择了对贵族们隐瞒这些危机。
他们认为只要路易斯殿下回到首都，一定能够制定出最有用的战术方针。
他会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带领着哈里森帝国度过危机，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可惜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人们充满希望就会产生什么转机，一切都已经在既定的轨道上成为定局。
米歇尔神父褪下丝绒手套，手指摩挲着一封信件，上面泛着秾郁的玫瑰味，令人想到死亡、绝望和靡醉的幻觉。
一只胖乎乎的小蝙蝠倒挂在马车顶棚上，猩红的小眼睛看着神父。
米歇尔将信件读完，藏进了袖口，随后他从桌上拿起了另外一封书信，招了招手。
小蝙蝠飞了下来，用嘴巴咬住了书信，眼睛眨巴了两下：“……”
“送给珀西首领。”神父打开车帘。
小蝙蝠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
天刚蒙蒙亮，华丽的马车就载着尊贵的圣子，离开了纽克郡。
司镜枕在软垫上，马车里香雾袅袅，熏香的味道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他小小地打着哈欠，眼里蒙上了一层水膜：“唔，好困。”
路易斯拿起了一件兔毛披风，说道：“小镜，把披风穿上吧，当心着凉。”
司镜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我不穿。”司镜任性地摇着头，“太热了，你看车子里的炭火燃得这么足。”
司镜的眼睛眯成一线妩媚的弧度，看着床榻上的那条精致的披风。
据说是国王从东方寻来的翟鸟羽毛制成的，看着轻轻巧巧，穿在身上像披了座小火炉似的。
路易斯十分无奈，偏偏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想多跟司镜说会话，缓解一下困意。
但是少年已经半阖上了眼睛，低垂的睫羽娴静优雅，如同临水照影的白芙蓉。
司镜在困着的时候总是毫无防备，忘了自己是小世界里的恶毒炮灰。
反正路易斯要想杀掉他的话，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在实力相差过大的情况下，戒备都成为了一种可笑的事情。
少年骄纵地说道：“路易，你来给我讲故事。”
少年骄傲地扬着下巴，连命令都仿佛是对对方的恩赐。
像是千娇万宠的小少爷一般，用清软的调子说出有些无理的要求——
他要帝国最位高权重的王子殿下讲故事给他听。
实际上，司镜倒是没有那么害怕路易斯，他甚至觉得自己跟路易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毕竟他们的结局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原书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善圣子在海因里希那拉了不少仇恨，但是跟路易斯王子的交集可不多。
圣子的真面目暴露之后，路易斯仅仅只是对他的行为表示了不屑而已。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圣子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到最后也只是万分失望地说了句——
“带他出去，好生照看，我不想再见到他。”
路易斯的声音愈发低沉。
“你继续讲呀，小红帽跟狼外婆结婚之后，又出轨了白雪公主，然后呢？”
司镜不满地催促道，雪团子一样的脸颊看起来像颗鲜嫩的水蜜桃。
路易斯垂下了眼睫，故事什么的早就讲得乱成一团。
但是看着少年眼眸中冒出期待的小星星，他只好硬着头皮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