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和下巴上残留着大量的鲜血,洇湿了他的衬衫,朝司镜逼近过来。
吸血鬼强大的适应能力发生了作用,男人说的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流利起来:
“我还没有吃饱呢。”
“你这么漂亮……”他暗红色的双眸盯着司镜苍白的小脸。
每一个字司镜都听得清,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就不能理解了。
司镜手脚发抖地向后退去,不盈一握的腰肢包裹在华丽的布料里。
钻石和珍珠随着动作散发着璀璨莹白的光芒,将他的身形勾勒得如同一弯纯净月牙。
对面的吸血鬼不由得微微发怔,暗红的眸子微微发亮。
“我什么都没看见。”少年连声音都带着水汽,纤长的睫毛掀起又落下,
“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不告诉别人你来过这里。”
这当然是所谓的缓兵之计,只要吸血鬼放过他,他就会告诉所有人帝国又一次出现了可怕的吸血鬼。
他不能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可我要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男人无动于衷,沉重的脚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司镜脆弱的颈项上,宣告着他的生命快要结束。
“我、我可是……米尔公爵家的公子。”
司镜恐惧地攥住了一旁的花枝,被揉烂的花瓣渗出水红的汁子, 将白嫩的指尖染成淡淡的粉。
他本想说自己是圣子,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吸血鬼最恨的就是教会和上帝,如果自己真的说出来的话,说不定会更加激怒面前的男人。
他可不能指望一头只会吸血的野兽有什么理智可言。
他只是随口一说,挑了一个自己听过的贵族的名字。
司镜继续说道:“我父亲很厉害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司镜一边退后,一边用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话来威胁男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他不觉得一位弱小的人类父亲能给这位少年提供什么保护。
人类的力量跟吸血鬼简直是微不足道,他相信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把这他的父亲杀死。
眼看着两个人的距离渐渐缩短,司镜不知所措地往后退,男人五指成爪,对他伸出了手。
然而下一秒,吸血鬼凄惨的叫声响了起来。
“啊——!”
司镜吓了一跳,整个人失去平衡,软绵绵地朝着身后的假山石倒过去。
约伯那双幽紫色的瞳孔一闪而过,修长冷白的手指在司镜眼前打了个响指。
指间凭空出现了一朵娇艳的玫瑰:“好巧啊,圣子大人。”
司镜可顾不得太多了,他语气里全是急切:“你、你来干什么,这里有吸血鬼!”
这下好了,给吸血鬼送一份外卖还不够,还要送两份,他跟约伯都要完蛋了。
约伯这个人在原书中完全没有提到过,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他原本或许不用死的。
司镜有些内疚,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剧情,所以把无辜的约伯卷了进来。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太糟糕了。
惨死的尸体和恐怖的吸血鬼就在眼前,但是约伯看起来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甚至完全不害怕。
他就像只是单纯出来散步一般,面具挂在腰间,露出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也是最让司镜肝痛的一张脸。
他对司镜笑道:“抱歉,圣子大人,您有没有被吓到?”
司镜不自在地别过头,苍白的小脸看起来惨兮兮的,咧开了一个苦涩的笑:
“我没事,不过我们很快就有事了。”
这可是只吸血鬼啊,就算刚吃过东西的吸血鬼情绪稳定,但是也很难说他会不会突然想吃点零食。
司镜身子颤了一下,同情地看了约伯一眼,然后朝那只吸血鬼看过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本该扑上来的吸血鬼竟突然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好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存在一般。
“诶……?”司镜震惊地看着他,他不明白这只吸血鬼突然是怎么了。
男人看起来非常恐惧,连瞳孔都缩成针尖大小。
脸上再也看不见刚才的嚣张跋扈,只剩下来自本能和血脉中的恐惧。
男人的头迅速垂下,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目光闪躲地看着约伯昂贵的皮鞋:
“王……”
来自纯血吸血鬼王的压迫感让他完全抬不起头。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要爆开了,连灵魂都承受不住这种强烈的撕扯感,比被正午的阳光灼烧还要痛苦。
他的指甲狠狠地抠着泥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白得几乎透明,死死地咬着牙。
王刚才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蝼蚁,或者是一个死人。
他做错了什么吗?
男人的声音很轻,又颤抖得不成样子,司镜完全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知道他似乎是在叫约伯。
空气仿佛静止了,男人还要大着胆子为自己辩解,但是在开口的前一秒,约伯就踩上了他的脖子。
“呃啊……”男人的身体瞬间被踩在地上,颈椎发出了清晰的骨骼错位的“咯咯”声。
司镜听得感觉自己的脖子也痛痛的。
“我错……我不、不知道……”
“你怎么敢的?”约伯轻慢地踩着男人的颈椎,慢慢地碾进泥地里。
声音很轻,似笑非笑地看着无力挣扎的男人,眸中流露出一抹嫌恶。
这么肮脏的东西,只是一个低阶的吸血鬼,连舔他的鞋底都不配。
是怎么敢把小镜吓成这个样子。
他该死。
男人的下一句话没有机会说出来。
他的口中涌出大量黑色的液体,脸上出现了一道道漆黑的裂纹,渐渐蔓延到了脖子和全身。
整个人宛如碎裂的瓷器一般,变成了满地的血肉碎片,连骨头都逐渐化为黑泥。
约伯用男人残留下来的衣服蹭了蹭鞋底,脸上又带上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
“处理好了,圣子大人,要夸我吗?”
约伯调笑的语气中含着笑意,还没忘了司镜怕冷,把自己的西装递给了司镜。
司镜他低下头,小心地道了声谢:“谢谢你,约伯先生。”
那句求夸的话,司镜就自动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