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条无限延伸的细线,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
叶蓁蓁站在哨塔上,双手死死地扣着冰冷的木质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山风呼啸,吹得她衣袂翻飞,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一颗心,早已飞到了那座漆黑如墨的青峰山上,随着那两百道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一同悬在了万丈悬崖之上。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种可能。
他们是否被暗哨发现了?山路是否险峻难行?王大麻子的猛虎寨,会不会是一个比想象中更难啃的硬骨头?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复盘着整个计划,确认每一个细节,每一件她亲手制作的武器,都万无一失。
可即便如此,那份源自心底的担忧,依旧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防。
这不仅仅是一场战争。
更是她和萧衍,将所有赌注都押上的一局豪赌。赢,则一战立威,彻底在乱世中站稳脚跟。
输,则万劫不复,连同整个清水谷,都将被碾为齑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她是清水谷的主心骨,是所有等待着的人的希望。
她将目光投向山谷内,家家户户的灯火早已熄灭,但她知道,没有一个人睡着。
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竖着耳朵,等待着那破晓前的第一个消息。
与此同时,青峰山的山林中。
萧衍和他率领的队伍,如同一群融入了黑暗的幽灵,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向着山顶的猛虎寨逼近。
他们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却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每一次呼吸都沉稳有力,仿佛他们不是两百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一头在暗夜中捕食的巨大凶兽,共享着同一个心跳。
行至半山腰,萧衍猛地抬手,整个队伍瞬间停下,所有人立刻蹲伏在地,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不远处的暗影里,一棵大树后,两名土匪正靠着树干打盹,兵器扔在一旁,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醉话。
萧衍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只是对身边的两名部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下一秒,两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无声地蹿了出去。
那两名土匪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只觉得脖颈一凉,便被捂住嘴巴拖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生命的气息在瞬间消散。
干净,利落,快到极致!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萧衍的目光扫过前方,继续前进。
一路上,他们又用同样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拔掉了三处暗哨。
这些平日里被王大麻子视作铜墙铁壁的防线,在萧衍这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队伍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很快,猛虎寨那高大的木质寨墙,已经遥遥在望。
寨子里灯火通明,喧器震天。
白天去清水谷耀武扬威的土匪们,此刻正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吹嘘着白天的“威风”,想象着明日就能将清水谷的钱粮和女人尽数掠夺过来。
寨主王大麻子,更是喝得满脸通红,怀里抱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放声狂笑。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狂欢的喧嚣声掩盖下,死亡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了整个山寨。
萧衍隐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如同在看一群死人。
他缓缓举起手,做了三个截然不同的手势。
信号,发出!
负责制造混乱的第二队人马,立刻从怀中掏出了叶蓁蓁制作的“猛火油”。
他们点燃布条,用尽全力,将一个个燃烧的陶罐,朝着寨子里人最密集、柴草最多的地方,狠狠地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