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她的痛苦,在他这里,已经失去了引起共鸣的资格。这种认知,比直接的斥责更让她感到绝望。
她后来又尝试了几次,结果大同小异。志远始终保持着一种温和的礼貌,像一层柔韧却无法穿透的薄膜,将她所有的情感投射都轻轻弹开。他甚至会在她离开时,客气地说一句“路上小心”。
最后一次从店里出来,苏晴站在喧闹的街头,看着橱窗玻璃里映出的那个面容憔悴、眼神执拗到近乎扭曲的自己,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这是在做什么?用尊严和体面,去换取他出于礼貌的敷衍吗?这样的纠缠,不仅玷污了曾经美好的回忆,也让她彻底失去了自我。
那股支撑着她疯狂行为的偏执之气,瞬间消散。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虚。她终于承认,也接受了:他放下了。彻底地。
她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写给志远却未曾发出的、泣血般的长篇信息,清空了相册里所有可能会触动情绪的旧照。
假期结束后,她强迫自己回到学校,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教学中,试图在琅琅书声中找到一丝平静。
她不再刻意寻找志远,只是在某个节日,像对待一个普通的旧友那样,给他发去一句“节日快乐”。
志远的回复总是及时而客气,“谢谢,你也快乐”。对话便默契地止步于此。平淡,疏远,却也不再彼此伤害。
日子仿佛被河水冲刷过的鹅卵石,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磨平了尖锐的棱角,沉淀下一种带着淡淡伤感的平静。
苏晴以为,生活大概就会这样,带着这份无法弥补的遗憾,缓缓向前流淌。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刘军回来了。
他结束了那场带着功利目的的支教,据说和林薇也彻底闹翻。这个男人竟然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了苏晴的生活里。
那天放学,苏晴刚走出校门,就看到刘军倚在一辆轿车旁,穿着一身刻意打理过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捧着一大束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红玫瑰。他脸上堆着自以为深情的笑容,迎了上来。
“晴晴!”他声音响亮,引得不少接孩子的家长侧目,“我回来了!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不是人!我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辜负了你!但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现在我明白了,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晴晴,我们复婚吧!以前亏欠你的,我都补给你!婚礼,钻戒,蜜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苏晴看到刘军,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那张虚伪的嘴脸,听着他那些廉价的承诺,一股混杂着恶心、愤怒和极度荒谬的感觉直冲脑门,让她几乎作呕。
就是这个男人,用虚情假意和对未来不切实际的描绘,让她昏了头,放弃了志远那样一颗赤诚真心!
就是他,让她经历了一段短暂而失败的婚姻,让她背井离乡,险些在异乡遭遇不测!
他哪里来的底气,还敢站在这里,摆出这副情深不悔的架势,说出“补偿”这两个字?
“刘军,”苏晴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寒冰,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请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不要再来骚扰我!我看到你,只觉得无比恶心!我们之间,在你为了前途毫不犹豫放弃我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完了!请你有点自知之明,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