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刚才于斌提到的“山东”,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正身处险境而浑然不觉。
老板娘故意放慢了收拾桌子的速度,不一会,隔壁又传来了对话声。
“于哥,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明天再说。今晚让她睡个“好觉”,让她先放松警惕。嘿嘿。她登记了三天,今天才第一天,不着急,明天晚上……到时候,门卡我都有……”
“还是于哥想得周到!来,再走一个!”
老板娘的手微微颤抖。她不能再听下去了。她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回柜台后。脑子里飞速旋转:报警?不行,没有证据,警察来了他们完全可以否认,顶多算是酒后胡言,反而会打草惊蛇,让那个姑娘陷入更危险的境地。跟着这伙人?直接去告诉那个姑娘?自己贸然前去,万一被撞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于斌一伙人终于酒足饭饱,吵吵嚷嚷地起身结账。
老板娘机械地算好钱,接过于斌递过来的皱巴巴的钞票,感觉那钱都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几个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污浊的酒气在店里弥漫了好久才散。饭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后厨隐隐传来的水流声。
老板娘站在原地,心跳得厉害。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独身女子,落入这样的魔爪。
那种同为女性、同为异乡客的共鸣,以及内心深处最基本的正义感,驱使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快步走到后厨,对正在收拾的厨师老李说:“李师傅,麻烦你帮我看着点店,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老李有些诧异,但看到老板娘脸色凝重,也没多问,点了点头:“行,老板娘你去吧,这儿有我。”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跟着再说。
她解下围裙,甚至没来得及换下沾着油渍的工作服,只拿了手机和钥匙,便推门追了出去。
夜风微凉,吹在她发烫的脸上。她远远地跟着那几个歪歪斜斜的身影,保持着安全距离。
于斌和同伴在路口吵吵嚷嚷地分开了,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老板娘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于斌身上。只见他哼着下流小调,晃晃悠悠地朝着宾馆的方向走去。
此刻,老板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于斌推开宾馆的玻璃门,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前台后面。
果然是他!那个姑娘就住在这里:“悦来宾馆”!
她躲在街角一棵大树的阴影里,仔细观察着这家宾馆。
门面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霓虹招牌上的“悦来”两个字,有一个笔画已经不亮了,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光。
宾馆所在的街道不算繁华,这个时间点,行人已经稀稀拉拉。
确认了地点,她不敢久留,快步往回走。回到自己的饭店,老李关切地问了一句,她只勉强笑笑说没事。
关上店门,打烊回家。但这一夜,注定无眠。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于斌那伙人的狞笑和那个陌生山东姑娘可能面临的遭遇。
而此刻,在悦来宾馆那间小房间,苏晴正在熟睡。她对宾馆老师的权利全然不知,对那个因她而失眠、并决心帮助她的陌生老板娘,更是一无所知。
她的钱包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扎西硬塞给她的那些钱,以及她自己的积蓄,厚厚的一沓。
这沓钱,在于斌眼中是诱惑,寂静的夜里,危机如同潜伏的野兽,一场有预谋的计划正悄悄地向她靠近。
而一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也正在紧急酝酿,老板娘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这个姑娘脱离困境,不为别的,只为这姑娘是山东人,因为她的秀玲姐也是山东人,仅此而已。
这饭店老板娘正是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