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第一时间赶过去,生怕晚了就错过这个机会,所以秀玲的车子骑得飞快。
按照张老太提供的地址,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大院子,秀玲打量着眼前这处院子,一个破旧的大铁门锈迹斑斑,门口搭了一处简易房,一个大爷正躺在躺椅上打盹。
“大爷,大爷。”秀玲轻声叫着。
大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在她身上转了两圈,眉头拧成个疙瘩:“你是干啥的?”
“我....我听说这儿招人,想来看看。” 秀玲的声音发抖,下意识地拽了拽洗得发白的袖口,这是她最好的一件褂子了。
袖口磨破的地方被她用同色的线密密匝匝缝过,此刻却觉得这补丁像是在嘲笑她的窘迫。
大爷坐直了些,上下打量她:“招是招,”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躺椅扶手,“不过人这两天招满了,你回去等通知吧,留个地址,再要人,让人捎信给你。”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秀玲头上。她知道“等通知”是什么意思,多半是没指望了。
可她不能就这么走:“大爷,您看能不能帮忙去里面问问……我啥苦都能吃。”
大爷摆摆手,重新躺下,闭了眼:“说了等通知,你这姑娘咋听不懂话?走吧走吧。” 旁边收音机里的梆子声敲得急促,也像是在赶她走。
秀玲咬着嘴唇,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门后仿佛藏着她全部的希望。她慢慢推着车子往回走,路过的货车扬起一阵阵灰尘,眼泪混着灰水流下来,她抬手抹了把,却越抹越花。
不能就这样放弃!秀玲暗下决心。
第二天,秀玲一大早又出现在了红院子门口。看门大爷还没到,她就蹲在铁门旁边的墙根下,双手抱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像是怕它自己长腿跑了。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看着三五成群的工人往里进,秀玲心里羡慕极了。终于,远处传来大爷的脚步声,他推着辆旧自行车,看到蹲在地上的秀玲,愣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问:“你咋又来了?”
秀玲赶紧站起来,因为蹲得太久,腿一麻差点摔倒,她扶住墙,声音带着点颤:“大爷,我想再来看看,万一……万一有人不干了,我好第一个报名。”
大爷把自行车支在树底下,没急着进屋,反而走到她面前,仔细看了看她。
这姑娘看着实在单薄,脸是黄瘦的,胳膊细得像根芦苇,风一吹都摇晃,眼睛却亮得很,像揣着两团火。
“你这闺女,” 他叹了口气,“跟你说句实在话,这活不是你能干的。” 他往院里指了指,“里面是做鞭炮的,每天要搬箱子,一箱子几十斤,还要捏药捻子、摆炮仗,从早到晚坐着,你这身板……”
“我能行!” 秀玲急忙打断他,声音都拔高了些,“大爷,我真能行!我在家干农活,挑水,扛粮都没问题。”
她的声音又突然低了下去,带着点恳求,眼眶红了,“我对象……他前阵子赌博输了钱,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人家天天上门要,我还要养两个孩子。我要是再找不到活,这个家就真散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似的敲在大爷心上。他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为了生计奔波的人,可第一次见一个女人为了能挣钱,这么固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