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裂痕初现
易京核心堡垒的府库门刚被撬开,铁锈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陈莽第一个冲进去,火把的光扫过堆到房梁的木箱,他一脚踹开最上面的箱子,金饼滚出来,在血污斑斑的地上弹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
“好家伙!这公孙瓒藏得够深!” 王屠伸手抓了把金饼,指缝里的泥蹭在金饼上,他却毫不在意,“大哥要是把这些赏下来,弟兄们每人能分十块,够娶媳妇的了!”
周围的武将们跟着起哄,有个叫周武的校尉,直接把一叠丝绸往肩上扛:“俺媳妇早就想要块蜀锦,这次正好带回去!”
“都住手!” 门口传来徐衍的声音,他跑得气喘吁吁,手里的流民账本被风吹得哗哗响,“这些钱帛不能动!易京还有三千流民没饭吃,昨天就有个孩子饿晕在安置点,得用这些钱去买粮!”
陈莽回头,眉头皱成疙瘩:“买粮?咱们从军屯调的粮不是快到了吗?这些是公孙瓒的赃物,弟兄们拼死打下易京,分点赏怎么了?”
“分赏?” 徐衍走进来,指着地上的金饼,“一块金饼能买五十石粟米,够十个流民吃半年!你手里这把,能救多少人?” 他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的数字,“昨天登记的流民里,有两百个是老人和孩子,连件完整的棉衣都没有,这些丝绸要是做成棉衣,能让他们熬过冬天!”
两人正吵着,张恒走了进来。府库里的火把晃得厉害,金饼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没看那些珍宝,只捡起一块沾着血的丝绸 —— 上面绣着白马图案,是公孙瓒家眷的衣物。
“明日开军政会议,再议此事。” 张恒把丝绸扔回箱子,“今天先把府库封了,派两个人看守,谁也不许动。”
陈莽捏着手里的金饼,不情愿地放回去,指节发白 —— 他麾下的士兵,有不少在打易京时受了伤,昨天还有个小兵跟他念叨,想拿赏钱回家治腿,现在徐衍却要把钱拿去养流民,他心里憋着火。
第二天的军政会议设在临时搭的帐篷里,地上铺着公孙瓒的旧地毯,却盖不住帐篷外流民的咳嗽声。陈莽先站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刀上:“主公,弟兄们的意思很简单:降卒打散了补进各营,咱们打袁谭、打易京,死了不少人,正好填缺;府库里的金帛,按军功分,冲锋在前的多拿,守营的少拿,公平公道!”
“公平?” 徐衍立刻反驳,手里的账本拍在地上,“那些降卒饿了半个月,昨天还有人想抢流民的红薯,仓促编入主力,要是打仗时倒戈怎么办?我看该设个‘新附营’,让讲武堂的学员带着,先教他们军纪,再教他们为啥打仗,半年后再看能不能补进主力!”
他指着账本上的 “三分之一”:“府库的钱帛,最多拿三分之一赏军,三分之一得留着赈济流民、修农具,还有三分之一要入库 —— 谁知道曹操和袁绍啥时候来打?没点储备,到时候喝西北风?”
“喝西北风?” 陈莽气得一拍桌子,酒碗翻了,酒洒在账本上,“俺们在前线砍人头的时候,你们在后面抄账本,现在倒嫌赏多了?去年打袁谭,周武的胳膊被砍了个口子,到现在还抬不起来,他不该多拿块金饼?”
“杀降不祥,掠民不仁!” 孔融突然开口,手里攥着卷《论语》,手指都在抖,“《春秋》云‘以仁为本,以义为行’,咱们刚得易京,就分光府库、强编降卒,百姓会怎么看?天下士人会怎么看?这和公孙瓒、袁绍有啥区别?”
“你懂个屁!” 陈莽猛地拔出刀,刀光在帐篷里闪了一下,“要是没有弟兄们拼命,你能在这讲《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