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不可啊!” 殿外突然冲进来一个青年,他穿着青色长袍,左臂还绑着绷带,正是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续。他快步走到殿中央,对着公孙瓒躬身行礼:“父亲,眼下袁绍大军压境,文丑已率军去打安民城,张恒与我们处境相同。若杀了使者,就等于断了一条路啊!”
公孙瓒怒视着儿子:“路?我们还有什么路?界桥一战,我的白马义从死伤殆尽,现在易京城里只剩五千老弱残兵,粮草只够撑一个月!张恒这时候派人来,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
“父亲,张恒若想趁火打劫,早在我们退守易京时就该动手了。” 公孙续抬起头,眼神坚定,“而且柳使者既然敢来,必然有要事相商。不如先听听她怎么说,若是真能联手抗袁,对我们只有好处啊!”
公孙瓒沉默了,他盯着殿中央的白马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旧剑 —— 那是他年轻时斩杀匈奴单于所用的剑,剑鞘上的宝石早已脱落,只剩下斑驳的铜锈。良久,他才冷哼一声:“好,我就听听她有什么话要说。但若是敢说半句假话,我定让她死无全尸!”
柳清颜一直站在殿中,面对公孙瓒的暴戾,她依旧从容不迫。直到这时,才缓缓开口:“公孙将军,我主张恒让我带句话给您 —— 唇亡齿寒,户破堂危。如今袁绍占据冀州、青州,又派文丑攻打安民城,其野心昭然若揭。若我黑山军战败,易京就是下一个目标。到那时,将军腹背受敌,再无退路。”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公孙瓒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扔在柳清颜面前,“这是去年你家主公写给袁绍的信,上面说要和他联手夹击我!现在倒来跟我说唇亡齿寒,不觉得可笑吗?”
柳清颜弯腰捡起书信,看都没看就放在桌上:“将军,那封信是我主的缓兵之计。当时袁绍逼得紧,我军若不假装妥协,早就被他灭了。如今我主愿将袁绍边境的布防图献给将军 —— 包括渤海郡的粮草囤放地、巡逻队的换防时间,只要将军肯出兵袭扰渤海,就能让文丑回援,解安民城之围。”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公孙瓒:“将军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渤海探查。我主说了,往日恩怨,可待击退袁绍后再议。但现在,我们只有联手,才有一线生机。”
公孙瓒盯着柳清颜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谎言,可看到的只有平静与坚定。他心里清楚,柳清颜说得对 —— 袁绍的野心绝不会止步于黑山军,一旦安民城破,易京就是下一个目标。可让他向曾经的敌人低头,实在心有不甘。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脸色惨白:“主公!不好了!袁绍大将文丑…… 文丑已经率军抵达安民城下,开始筑营了,据说不日就要攻城!”
“什么?” 公孙瓒猛地站起身,椅子 “哐当” 一声倒在地上。他快步走到殿外,望着南方的天空,手指微微发抖 —— 安民城若是破了,袁绍的大军转眼就能开到易京!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回到殿内,公孙瓒的眼神变得决绝:“柳使者,你回去告诉张恒,布防图我要,但是我需要实实在在的东西 —— 五千石粮食,一千套铁甲!东西送到易京,我立刻出兵,袭扰渤海!”
这个要求像一块巨石,压得柳清颜心头一沉。她清楚,黑山军现在粮草紧缺,刚收获的春小麦大多用来供应马邑守军,铁甲更是只有两千多套,都是给并州营老卒用的。可她没有讨价还价,只是躬身行礼:“将军的要求,我会一字不差地带回安民城。望将军早做准备,时不我待 —— 若文丑破了安民城,就算有粮食和铁甲,易京也难守。”
离开易京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柳清颜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孤零零的城墙,城头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阿武走在她身边,低声道:“小姐,公孙瓒这要求也太苛刻了,咱们哪有这么多粮食和铁甲啊?”
柳清颜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舆图。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若不能说服张恒满足公孙瓒的要求,不仅安民城危在旦夕,马邑的张杨也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夜色渐浓,山道上的风越来越大,柳清颜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 她必须尽快赶回安民城,哪怕前方依旧是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