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前的黑暗最是浓重,山林间弥漫着浸骨的寒意。黑山营西寨门悄然开启,一队黑影如同觅食的豹群,无声地没入夜色。
张恒亲自带队。他内衬软甲,外罩深色布衣,腰间挎着李拙精心打造的一柄环首刀。陈莽如同守护神般跟在他身侧,全身皮镶铁甲在黑暗中只有偶尔反射的微光,手中那柄立下大功的环首刀用炭灰仔细涂抹过,不再反光。柳清颜则像一道轻烟,游弋在队伍最前方,负责清除暗哨和指引方向。参与行动的,只有陈莽麾下最精锐的三十人,以及柳清颜手下的五名好手。
目标,敌军营地侧翼,那处正在赶制攻城器械的工地区。
山路崎岖,但在柳清颜这个“活地图”的带领下,队伍行进得异常迅速和安静。只有偶尔踩断枯枝的细微声响,以及压抑的呼吸声。张恒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临战前的亢奋。数据面板在他意识深处安静地悬浮着,代表队伍状态的微光稳定,这让他心下稍安。
约莫一个时辰后,柳清颜如同鬼魅般折返。
“主公,到了。前方百步就是他们的工地区,有十几个工匠和三十多个兵丁看守,大半在打盹。巡逻队半刻钟前刚过去。”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张恒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伏低。他借着微弱的星光向下望去,一片林间空地被火把照得通明,几架初具雏形的云梯和一辆冲车的骨架堆放在那里,工匠和看守的兵丁东倒西歪,鼾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来木材和皮革的气味。
“陈莽,你带二十人,从正面突入,速战速决,以焚烧器械为主,不必恋战。”张恒低声道,“清颜,带你的人占据两侧制高点,用弩箭压制可能出现的援兵。其余人,随我在此接应。”
陈莽舔了舔嘴唇,眼中凶光毕露,重重点头。
没有呐喊,没有预警。当陈莽如同黑色旋风般率先冲入工地时,杀戮在寂静中骤然爆发。训练多日的成果显现出来,披甲悍卒三人一组,刀劈矛刺,配合默契。那些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兵丁,还没来得及抓起武器,就被砍翻在地。工匠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火把被扔上堆积的木料和半成品的器械,干燥的木材遇到火油,轰地一声爆燃起来,火舌瞬间窜起数丈高,映红了半边天。
“敌袭!敌袭!”凄厉的警报声终于划破了夜空。
远处的主营方向,立刻传来了骚动和人喊马嘶之声。
“撤!”陈莽见火势已起,毫不贪功,大吼一声,带着手下且战且退。
就在这时,一支约五十人的敌军巡逻队闻讯赶来,试图截断陈莽等人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