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冥蛟夺乳(1 / 2)

寒渊裂谷横亘在九幽之地,如同大地被天神巨斧劈开的狰狞伤口。两侧峭壁陡峭如削,覆盖着万年不化的玄冰——冰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裂痕中凝结着淡蓝色的寒气,在幽暗天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泽,仿佛冻住了远古的嘶吼。谷底深不见底,呼啸的阴风裹挟着棱角锋利的冰晶碎屑,如同亿万冤魂的哭嚎,从深渊中喷涌而出,刮在皮肤上时,竟能听到“嗤”的细微割伤声,连仙骨都似要被冻裂。空气中弥漫的阴煞气息,带着地脉深处的腐朽感,钻入鼻腔便化作冰刺,顺着喉咙往下沉,连神魂都似被冻得发僵。

裂谷边缘,戍卫军西大营如同匍匐在冰原上的钢铁巨兽。营墙由玄铁混合寒钢铸就,高达三丈,表面铭刻的“镇邪符”泛着冷硬的青光,每隔十步便有一名身着棕色皮甲的仙兵值守,长枪斜指地面,散发出肃杀之气。而大营偏僻角落,一座由巨型玄兽骸骨搭建的建筑却透着诡异的热闹——那是西大营臭名昭着的“噬灵斗虫场”,兽骨梁上挂着沾满血污的灯笼,玄铁大门敞开着,血腥与腐臭的气息顺着门缝溢出,与周围的冰寒格格不入。

斗虫场内光线昏暗,只有中央

一座直径十丈的圆形斗台被四盏“聚光仙晶灯”照亮。斗台边缘镶嵌着暗金色的“固阵符”,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场内的厮杀与场外的喧嚣稍稍隔绝。斗台

四周挤满了人,大多是身着戍卫军皮甲的仙兵,或是穿着粗布短褂的杂役,人人面红耳赤,眼珠充血,有的挥舞着攥紧的仙晶袋,有的用力拍打着身前的栏杆,嘶吼声与咒骂声震得屋顶的兽骨簌簌作响。

“咬死它!鬼面王!撕了那金甲壳!”一个满脸横肉的亲兵扯着嗓子喊,唾沫星子飞溅,手中的酒碗被捏得变形。

“放屁!金甲才是王道!顶翻它!掏它的毒囊!”旁边的杂役不甘示弱,将一袋仙晶狠狠拍在赌桌,眼神死死盯着斗台。

斗台中央,两只狰狞的异虫正上演着生死厮杀:

- 金甲噬灵虫通体覆盖暗金色甲壳,甲壳上布满细密的尖刺,形如放大十倍的巨蝎,尾钩弯曲如新月,闪烁着幽蓝色的毒芒,每一次挥舞都带起“嗡”的破空声;

- 鬼面王虫则通体漆黑,头部顶着一张扭曲的鬼脸纹路——眼窝处是两个深洞,嘴部裂到后脑勺,露出密密麻麻的细齿,口器如同小型绞肉机,每一次开合都喷吐着淡绿色的腐蚀性毒液,落在斗台上便冒出“滋滋”的白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咔擦!”金甲噬灵虫的尾钩狠狠刺穿鬼面王虫的左前肢,暗金色甲壳瞬间被毒液染成暗绿;鬼面王虫吃痛,猛地转头,口器死死咬住金甲的侧甲,硬生生撕下一块甲壳,墨绿色的虫血顺着伤口流淌,滴在斗台上发出“嗤啦”的声响。

斗台最前排的贵宾席上,戍卫军西营偏将赵莽敞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胸毛上沾着酒渍,还挂着半块啃剩的烤肉。他一手拎着酒坛,酒液顺着坛口往下滴,浸湿了衣襟;一手用力拍打着栏杆,木质栏杆被他拍得“咚咚”响,唾沫横飞:“哈哈哈!好!咬得好!鬼面王!给老子掏它的心肝!赢了这场,老子赏你十斤‘血髓肉’!”

他身边的几名心腹亲兵也跟着嗷嗷直叫,有的甚至站在座位上挥舞着手臂,注意力全被斗台上的血腥厮杀勾住,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扫向场外。

云逸混在人群中,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脸上抹着黑色的油污,故意佝偻着背,让自己看起来更不起眼。他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借着人群的推搡,悄无声息地挤到斗台下方,靠近虫巢储备区的位置。

那里堆放着数十个巨大的铁笼,每个笼子都刻着“镇虫符”,里面关押着各种躁动不安的斗虫——有长着翅膀的“飞镰虫”,有浑身带刺的“滚甲虫”,还有喷吐火焰的“赤焰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臊味和虫类特有的酸腐气,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云逸的目光锁定在角落

一个单独隔离的铁笼上——这笼子比其他笼子大两倍,用加厚玄铁打造,表面的“镇虫符”也更密集。笼内,

三只体型格外庞大的鬼面王虫正焦躁地撞击着笼壁,它们的甲壳呈暗紫色,比普通王虫厚一倍,复眼闪烁着暴虐的红光,每一次撞击都让铁笼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这是斗虫场的王牌,也是赵莽的“摇钱树”,每场赌斗都能为他赢来大量仙晶。

云逸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的汗浸湿了衣襟。他深吸一口气,借着前面一个壮汉挡住视线的间隙,右手悄然探入怀中,握住了那个用废弃阵盘零件拼凑的“虫巢扰动器”——金属盒表面的符文歪歪扭扭,边缘还沾着黑色的油污,盒内隐约能听到“嗡嗡”的细微声响。

他按照墨尘教的方法,将一丝微弱的仙力注入盒内核心——那枚取自丙字九号熔炉的“蚀骨灰”残片瞬间被激活,金属盒表面的符文亮起微弱的红光,一股混乱的能量波动开始在盒内汇聚。

时机到了!

斗台上,金甲噬灵虫与鬼面王虫正撕咬到最激烈的时刻——金甲的尾钩卡在鬼面王的甲壳缝隙里,鬼面王的口器则咬住了金甲的头部,墨绿色的毒液顺着金甲的眼窝往下流,全场的呐喊声也达到了顶峰,震得耳膜发疼。

云逸猛地将金属盒按在关押鬼面王虫的铁笼底部!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流声,被全场的喧嚣掩盖,却通过金属笼壁放大,传入三只鬼面王虫的感知中。金属盒内的蚀骨灰核心爆发出

一股强烈的能量脉冲,精准地穿透铁笼的缝隙,轰入三只王虫的巢穴核心——那是它们最敏感的部位,也是“镇虫符”压制的关键。

“嘶——吼——!!!”

三只鬼面王虫如同被浇了滚油,瞬间狂暴!猩红的复眼彻底被疯狂占据,原本沉闷的撞击变成了疯狂的撕咬——它们不再撞笼壁,而是调转方向,用锋利的口器啃咬笼底的符文锁链!那锁链由玄铁混合仙丝编织而成,表面刻着“锁灵符”,却在王虫的狂咬和能量脉冲的冲击下,发出“咯吱咯吱”的不堪重负声。

“咔嚓!嘣!”

一根最细的锁链应声而断,铁笼瞬间晃动了一下!

“不好!鬼面王要跑!”看守虫巢的仙兵最先发现异常,他手里的长鞭还没挥出去,就被一只王虫喷来的毒液溅到手臂,“啊——!我的手!”惨叫声瞬间响起。

但为时已晚!

“轰隆!”

三只鬼面王虫合力撞向笼门,加厚的玄铁笼门在狂暴的虫力下如同纸片般变形、脱落!三只如同小型凶兽般的巨虫带着滔天凶戾,喷吐着毒液,冲入混乱的人群!

“啊——!虫子跑出来了!是鬼面王!”

“毒液!快躲开!”

“拦住它们!别让它们跑出去!”

斗场内瞬间炸开了锅!人群如同被惊散的蚁群,哭喊着、推搡着、疯狂逃窜——有人被推倒在地,瞬间被混乱的脚步踩住;有人被毒液溅到脸颊,皮肤瞬间溃烂,发出凄厉的惨叫;维持秩序的仙兵拿着长鞭抽打,却被王虫的尾钩刺穿了大腿,倒在地上哀嚎。

“妈的!怎么回事?!”赵莽惊怒交加,酒坛“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酒液流了一地。他看着自己心爱的鬼面王虫在人群中肆虐,甲壳上沾着血迹和碎肉,心疼得直抽抽,“快!给老子抓住它们!别伤了老子的宝贝!”

几名心腹亲兵连忙冲下去,有的拿着网兜,有的举着捕虫钳,却连王虫的边都碰不到——狂暴的王虫见人就咬,见东西就撞,整个斗虫场乱成了一锅粥!所有戍卫军的注意力都被这场突发的“虫灾”吸引,没人注意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借着混乱,从斗虫场后门溜了出去,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消失在大营的黑暗之中。

### 断龙脊:冰火夹缝中的生路

与此同时,寒渊裂谷边缘的“断龙脊”,正上演着另一场生死较量。

这片区域的地势极其奇特——怪石嶙峋,犬牙交错的岩石如同巨龙被斩断的脊骨,漆黑的岩石上凝结着

一层薄薄的白霜,又被地火烤得泛着暗红色的温度。

一侧是深不见底的裂谷深渊,阴风裹挟着冰晶碎屑,在此处形成旋转的气流;另

一侧是裸露的地火支脉,暗红色的岩浆顺着岩石缝隙流淌,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灼热的痕迹。冰与火在此处疯狂对冲,空气被扭曲成波浪状,空间中弥漫着狂暴的能量乱流,连光线都似被撕裂,形成

一片令仙兵望而却步的死亡区域。

墨尘的身影出现在断龙脊最险要的

一道裂缝边缘。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浅青色的官服沾满了灰尘和血污,左臂的伤口被厚厚的麻布绷带包裹,却仍有丝丝暗红色的毒力渗出,在绷带表面凝结成细小的黑珠。每

一次呼吸,他都要强忍心脉传来的刺痛——废丹精粹的阴毒如同细小的毒蛇,在他的经脉中游走,每动一下都带来钻心的疼。他的实力,早已

十不存一。

“戌时三刻……到了。”墨尘抬头望向天空,幽暗的天幕上没有星辰,只有裂谷中翻涌的阴风带来的细碎冰光。他深吸一口冰火交加的空气——寒气刺入肺腑,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却也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在沸腾的地火岩浆与裂谷寒流交汇处,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被能量乱流遮掩的洞口——地火溶洞的入口仅容一人通过,洞口边缘凝结着半冰半火的奇异结晶,泛着淡紫色的光泽,正是玄丹地图上标注的位置。

没有丝毫犹豫,墨尘纵身一跃!

身体下坠的瞬间,他如同坠入了冰火两重天——下方的能量乱流中,炽热的地火气息与阴寒的裂谷寒气疯狂撕扯,淡红色与淡蓝色的能量丝如同锋利的刀刃,瞬间刺穿他早已破碎的护体仙光!仙光“啵”的一声消散,炽热的能量丝烫得他皮肤冒烟,阴寒的能量丝则冻得他肌肉僵硬,两种极致的痛苦在体内对冲,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九霄漏洞指南》,推演安全路径!”识海中,淡蓝色的符文飞速旋转,瞬间锁定了能量乱流中一处极其细微的“无对冲点”。墨尘强忍着眩晕,凭借最后的仙力扭转身体,如同被狂风裹挟的落叶,精准地撞入了那狭窄的溶洞入口!

### 地火溶洞:阴煞蚀骨的煎熬

溶洞内并非想象中的灼热,反而充斥着粘稠的灰黑色雾气——那是地火与寒流对冲产生的“地火阴煞”。雾气无孔不入,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侵蚀,刚一进入,就顺着墨尘的口鼻、伤口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