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建是三朝老臣,掌管兵部五年,前世正是他在辽军破城时开了汴梁城门。
他捏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忽又松开,将信折成小块塞进袖中:裴仲堪。
臣在。不知何时立在帐角的裴仲堪上前一步,他的狐裘上还沾着城门悬首时的雪,臣已拟好密旨,着大理寺卿今夜查抄韩逵布庄。他从袖中摸出火漆印,只等陛下朱批。
李昭提起狼毫,笔尖悬在旨书上迟迟未落。
帐外忽有北风卷起,吹得舆图哗啦作响,他望着图上长城缺口的标记,突然笑了:先不急。他将旨书推回,等辽军这把火烧完,再拔韩建的根。
月上中天时,李昭独自登上长城敌楼。
星盘在他脚边泛着冷光,铜制的二十八宿纹被雪水浸得发亮。
他仰头望着天际,前世课本里的气象图在脑中翻涌——子时三刻,会有雷暴。
启禀陛下,辽军粮仓在东南三里。亲兵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李昭摸出怀中的磁石,对准星盘上的位置,指尖微微发颤。
前世他研究过《天元星占》,知道这夜角宿与天枪星相冲,正是引雷之兆。
起风了。李昭低声道。
第一声雷炸响时,亲兵的灯笼被吹得乱晃。
李昭望着东南方的乌云,右手猛地按下星盘上的铜钮。
刹那间,一道紫电划破夜空,精准劈在辽军粮仓的草垛上。
火舌腾地窜起,映得半边天通红,隐约能听见辽兵的哭嚎:天火!
是南朝的星官引来了天火!
李昭扶着女墙,看着火海中的粮车成了一个个火球。
他摸出腰间的玉牌,那是前世学生送的五代史研究纪念章,此刻被体温焐得发烫。这把火,烧的是你们最后的希望。他对着夜风轻声道,声音被火光揉碎在雪夜里。
就在辽军乱作一团时,北边突然传来号角声。
李昭眯起眼,见火光中杀出一队骑军,马背上的狼头旗猎猎作响——是完颜阿骨打!
他的短刀在火中泛着红光,正带着女真勇士直扑耶律德光的中军大帐。
好小子。李昭笑了,笑声混着北风卷上城楼。
他转身要下楼梯,目光却扫过舆图上的标记。
那里用朱砂画着个模糊的圈,是他前日听探马汇报时随手标的——代州雁门关外,有山形如龙首,山腹有洞,深不可测。
雪粒子又开始落了,打在舆图上,将的字迹晕开一片。
李昭伸手抹掉水渍,指腹停在那片模糊处,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