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接过密信,烛火映得他眼底泛红。
张承业?
前世这名字属于后唐的忠臣宦官,怎么会成了朱温的细作?
看来历史的齿轮,到底还是被他撬动了。
传我口谕,着大理寺即刻查封张承业在汴梁的产业。他将密信投入火盆,火星子噼啪炸开,另外...告诉慕烟,辛苦她了。
苏慕烟的指尖在烛火上烤着,听着帐外巡夜的梆子声,忽然笑了:陛下该担心的,不是这些小鱼。她指节叩了叩案上的舆图,赵岩敢带着两千人来撞幽州,背后定有更大的金主。
李昭的瞳孔微缩。
他当然知道——能养得起两千死士的,要么是河西的党项,要么是太原的沙陀,更可能...是那位躲在洛阳,正盯着中原棋局的。
子时三刻,帅帐里的牛油烛燃到了底。
李昭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刚要起身,帐帘突然被风掀开。
李昪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来,腰间悬的人头还在滴血——赵岩的脸被冻得铁青,左眼还睁着,满是不甘。
父亲,赵岩的人头。李昪扯下斗篷,露出底下染血的甲叶,那老匹夫带了三百亲卫躲在山谷里,末将绕到后崖,用绳索吊下二十个弟兄,这才截住他。他指了指窗外,两千残兵全降了,现在正押去校场。
李昭伸手按住李昪的肩。
少年的铠甲冰得刺骨,却比任何捷报都让他安心:做得好。他转头对裴仲堪道,明日天亮,将赵岩的人头悬在城门上,传檄各州——敢附逆者,这就是下场。
裴仲堪低头记录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臣即刻去办。
只是...他抬眼时眉间凝着霜,赵岩一死,幕后之人怕是要加快动作。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急响。
报——信使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西南三十里,长城缺口方向!
发现辽军踪迹!
约有五千人,旗号...是耶律德光的金狼旗!
李昭的手重重按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来。
他抓起案头的舆图,烛火在长城缺口的标记上摇晃——那是幽州防线最薄弱的隘口,前世耶律德光就是从那里杀进中原的!
传我将令,全军戒备!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李昪带三千步卒去长城缺口,郭威整顿东门残部,苏慕烟...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子,目光软了一瞬,你留在帐中,盯着各方情报。
苏慕烟伸手替他理了理披风的系带,指尖触到他颈后未干的冷汗:我等你回来。
李昭翻身上马时,东方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长城缺口,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这一仗,远未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