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末将请攻城!赵匡胤踹开帐门时,甲胄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末将带三千玄甲军,天亮前就能把王建业的狗头挂在旗杆上!
李昭放下茶盏,茶水在盏中晃出细碎的波:攻城?他指了指案上的玉门城防图,你可知玉门城有多少滚木礌石?
多少暗箭孔?他抽出根朱笔,在城南画了个圈,去断他的水源。
赵匡胤一怔:城南三十里的月牙泉?
李昭将朱笔抛进笔山,让玉门守军三天喝不上水,比砍十颗脑袋管用。
裴仲堪的密信是在二更天送进王建业寝室的。
信是用李昭专属的洒金笺写的,边角还盖着淮南节度使的旧印——那是李昭起兵时用的印信,王建业再熟悉不过。
信里说张铎收了灵州刺史的官凭,今夜子时要取他项上人头。
把张铎给老子绑来!王建业的手攥皱了信纸,敢动老子一根汗毛,老子扒了他的皮!
张铎被拖进来时还穿着中衣,看见王建业手里的信,脸瞬间煞白:将军明鉴!
末将对您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王建业抽出佩剑抵在张铎心口,那这信上的印是假的?他突然笑起来,剑尖往下移了三寸,听说你娘最近总梦到星君?
张铎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将军!
末将娘的病是陛下...是现在的皇上救的!
皇上?王建业的剑刃压进张铎肩窝,你眼里只有皇上,没有老子?他反手打了个响指,关到柴房里,等老子收拾完乱党再审!
紫微台的星盘在四更天转了向。
李昭仰头望着天,北斗七星的斗柄正指向玉门方向。
他记得前世的星象书里写:北斗倒,逆臣亡。指尖抚过星盘上的刻痕,嘴角终于扬起半分笑意——王建业的气运,尽了。
裴卿。他转身时,晨雾已经漫上帐前的旗杆,明日辰时三刻,发兵。
裴仲堪抱拳道:末将这就去点兵。
慢着。李昭摸出珊瑚耳环塞进袖中,让苏皇后的暗桩准备好安民榜,玉门城破后,第一时间贴到城门上。
玉门城的火光起在寅时二刻。
李昭正就着冷粥吃胡饼,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浑身是血的士兵滚下马,膝盖砸在地上溅起泥点:陛下!
王...王建业疯了!他喘得像破风箱,他在府里泼了油,举着火把喊星君来索命,现在整座府都烧起来了!
李昭放下碗,碗底与案几相撞发出脆响。
他望着西北方腾起的火光,那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当年寿州城头的晚霞——那是他起兵时,第一面王旗升起的地方。
传朕的口谕。他的声音比晨雾更凉,赵匡胤率玄甲军先行,裴卿带安民队随后。他摸出千里镜对准玉门城,镜片里火光中隐约可见人影奔逃,告诉玉门百姓,乱臣已诛,王师来安。
帐外的号角声骤然响起,惊起一群寒鸦。
李昭望着渐亮的天色,袖中的珊瑚耳环硌着腕骨——该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