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已联络代州山民,他们熟悉每处石缝。
苏慕烟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粮道呢?
契丹若断了我们的补给...
李昭从暗格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帛,展开时飘下几片碎叶——那是他前世抄录的《河东古道志》:代州经灵丘到蔚州的小路,当年李克用运盐走过。他指腹抚过绢上的红圈,徐知诰的骡马队今夜出发,每匹骡子驮两袋粟米,每十队配一名山民向导。
黎明时分的军帐外,火把连成一条火龙。
李昭站在将台上,甲胄在晨曦里泛着冷光。
他展开《讨逆第二诏》,声音像敲在青铜上:安重荣勾结契丹,卖我燕云!台下的士兵们响起闷雷般的怒吼,长枪如林,刺破灰白的天空。
此战非为我李昭!他抽出佩剑指向北方,为中原百姓不做胡骑蹄下尘!
为我华夏子孙不穿左衽!
全军齐吼的声浪掀翻了将台边的旌旗。
李昭望着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字大旗,忽然想起昨夜苏慕烟在密信里写的洛阳的雪该落了——等打完这仗,他定要带她去看雪落宫墙。
帐外的守卫突然压低声音:陛下,有密探求见。
李昭转身时,案上的烛火恰好燃尽。
密探裹着满是泥污的斗篷,从怀中摸出一封蜡丸,封泥上的字被血浸透。
他声音发颤:段将军说...说愿率邢州降,助陛下平叛。
李昭捏着蜡丸的手微微发紧。
段思义是安重荣麾下第一猛将,上月还在信里骂他,此刻突然投诚...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将蜡丸收入袖中。
去传苏娘子。他对守卫道,让她查查这密信的墨色——段家的家信,该用松烟墨。
帐外的号角声又起,李昭望着北方翻涌的云层,袖中蜡丸的温度渐渐烫入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