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这消息永远烂在汴水里。
周铁牛重重捶胸:末将今夜就带弟兄们去凿船!
而在汴州安重诲府的柴房里,苏慕烟正蹲在灶前添柴。
她的手在草灰里蹭了蹭,抬头正见管家领着个灰袍老者经过:这是契丹来的梅老大人,明日要与晋王面议。
灰袍老者的靴底沾着新鲜的泥渍,苏慕烟盯着那泥色——是城北郊野的黑泥,混着马粪的腥气。
她数着老者腰间的玉佩:三枚羊脂玉,两枚绿松石,这是契丹贵族的佩法。
深夜,月上中天。
苏慕烟裹着柴房的破棉被,听着更夫敲过五更,这才摸出藏在鞋底的薄刀。
她顺着房梁爬到后墙,看见契丹使者的馆驿里,两个护卫正靠在廊柱上喝酒。
大人今日说,等得了河间府,每人赏十匹锦缎。一个护卫打了个酒嗝。
屁的锦缎,另一个灌了口酒,我听译官说,密约里写着要晋王送五个宗室女去松漠。
你说那小娘子们......
苏慕烟的刀背敲在他后颈,护卫闷哼一声瘫软下去。
她迅速搜出他怀里的密约,封泥上的契丹文字还带着余温。
正要退走,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巡夜的兵丁举着火把过来了。
她心下一惊,却见那护卫的酒坛滚到了廊下,酒液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老张又喝多了!兵丁骂骂咧咧地踢了踢护卫,明儿让你扫三天马厩!
苏慕烟贴着墙根溜出馆驿,将密约塞进预先埋在老槐树下的瓦罐。
晨雾里,她看见灰袍老者的窗户还亮着灯,却没注意到房梁上有只黑猫正盯着她的背影。
第二日卯时,汴州城的晨钟还未响起,安重诲府的门房就撞开了契丹使者的房门。
梅老大人仰躺在床,七窍流血,床头的茶盏里浮着半片未化的乌头。
抓刺客!李存勖的怒吼震得房梁落灰,全城戒严,凡扬州口音、面生的人,一概拿下!
此时李昭正在帐中看最新的唐报,密探的字迹在烛火下跳动:契丹使者暴毙,存勖震怒。他的手指摩挲着密约的抄本,忽然听见帐外马蹄声如雷——是李继勋从飞狐口传回捷报,还是周铁牛的火炮队得手了?
传诸将。他对着帐外的亲兵说,声音里裹着寒铁般的坚定,辰时三刻,中军帐议事。
晨雾漫过营寨,将字帅旗染成了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