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刻,土丘后传来的机械转动声,第一块裹着火药的石弹划着弧线砸进盾阵。
爆炸声震得人耳朵发疼,玄甲兵的盾牌被掀飞,断肢混着碎木片飞向半空,焦糊的血腥味瞬间漫遍战场。
冲啊!李继勋的吼声比投石机还响。
这位先锋将军的铁枪上挂着两柄断刀,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把护心镜染成暗红。
他带着敢死队从爆炸的缺口杀进去,铁枪横扫处,两个玄甲偏将的脑袋像西瓜般崩裂。
陈桥东侧的粮仓楼顶,唐军的赤旗地展开,在火光里猎猎作响。
李昭踩着焦黑的断木登上土坡时,东边的天色已泛出鱼肚白。
他望着下方的战场,原本严整的龙骧军阵列里,突然裂开几道口子——有玄甲兵正往东北方向退去,盔甲相撞的声音混在喊杀声里,像极了溃败的前兆。
段凝的策反起作用了。他低声自语,手指摩挲着腰间横刀的纹路。
前世他记得,龙骧军残部里多是朱温旧部,对李存勖这个灭梁仇人本就有怨。
段凝那封伪造成朱温旧部的劝降信,该是奏效了。
传令各部,扩大攻势!他抽出横刀指向敌阵,刀身映着火光,不可给龙骧军喘息之机!
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号角声。
那声音像钢针刺进耳膜,李昭的刀尖猛地一颤——是晋军的号角!
他抬眼望去,地平线尽头腾起一片黄尘,字大旗在尘头里若隐若现,当先一员大将银甲白马,正是李存勖麾下第一猛将李嗣源。
好个李存勖,竟把李嗣源的骑军藏在东南山道!李昭的瞳孔缩成针尖,手指在刀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他望着逼近的尘头,突然转头对身边亲卫吼道:去传王彦章,带三千步卒立刻往东南山道——
话未说完,尘头里已传来马蹄的轰鸣。
李昭握紧横刀,望着渐亮的天色,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这一仗,怕是要打到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