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苏慕烟将布帛收进檀木匣,当年在杨行密的宴会上,我弹琵琶手都在抖,现在...倒觉得这样活着更痛快。她忽然握住李昭的手腕,陛下,徐知训的水师带了二十艘楼船,可高行周的伏兵够吗?
李昭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前世他的楼船在采石矶触了暗礁,这次...暗礁换成了火油。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报捷的士兵滚鞍下马,甲叶撞出清脆的响:启禀陛下!
高将军夜袭采石矶,焚敌船二十艘,徐知训的前军全溃了!
张崇的人马正从润州杀过来,叛军退路被断,现在正往芜湖方向逃!
李昭接过捷报,烛火映得他眼底发亮。
苏慕烟凑过来看,见上面血字未干:贼首徐知训坠水,生死未明。
传旨,赏高行周黄金百两,张崇升润州防御使。李昭将捷报递给苏慕烟,让崔卿把这些写进邸报,明日就发往各州——江东之乱,不过指掌间事。
苏慕烟笑着将捷报收进袖中,发间的茉莉落在案上,香得人心里发软。
李昭正欲说话,殿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惊呼声:庐山急报!
送急报的是段凝的亲卫,铠甲上还沾着山火的灰烬。
他单膝跪地,双手捧上烧焦的信匣:昨夜东林寺钟楼走水,火势太大...徐知诰的禅房被烧塌了。他喉结动了动,我们翻了瓦砾,只找到半片带龙纹的玉佩——像是...他平日戴的。
李昭接过那半片玉佩,触手尚有余温。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上面,裂纹里还嵌着未烧尽的檀香。
他望着殿外渐亮的天色,忽然想起徐知诰昨日在庐山行宫喝的那盏云雾茶——茶里加了安神的酸枣仁,足够让人睡过一场大火。
段凝呢?他声音平稳得像是无风的湖面。
段统领已带人进山,说是要...验看尸首。
李昭将玉佩收进袖中,转身时龙袍扫过案上的星图。
苏慕烟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腰间的玉牌不见了——许是方才观星时落在了台上。
晨钟响彻寿州城时,李昭站在观星台最高处,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
紫微垣的星子仍稳稳悬在那里,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那台精密的浑天仪——只是这一次,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执棋人,还是棋盘中的一颗星子。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袖中半片玉佩硌得手腕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