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蓄势待发的李继勋一马当先,率领着最精锐的破阵营,如同一柄黑色的利剑,直插太和城北门。
几乎在同一时间,太和城内数个地点同时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正是段素隆动手了。
他不仅在军械库放火,更派人冲击粮仓,四处散播“大王已死,各自逃命”的谣言。
城中守军本就士气低落,此刻见内乱四起,敌军又攻势凶猛,瞬间阵脚大乱,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有人扔下兵器逃窜,有人趁火打劫,整座太和城彻底陷入了混乱的狂欢。
北门的守军本就所剩无几,此刻更是无心恋战。
李继勋率军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巨大的撞车只冲撞了数次,本就摇摇欲坠的城门便轰然倒塌。
“杀!”李继勋长刀一指,声震四野。
淮南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直扑王宫。
段思平站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听着由远及近的喊杀声,看着宫外被火光映红的半边天,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微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凌乱的王袍,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这柄象征着南诏王权的宝剑,曾伴随他开疆拓土,也见证了他的辉煌。
“罢了,罢了……”他喃喃自语,眼神中最后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落寞与不甘。
当李继勋率领的先锋部队冲入大殿时,只看到这位曾经的一代枭雄,横剑于颈,猛然一划。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殿前的玉阶。
大势已去,南诏王段思平,自刎于殿前。
夕阳的余晖,为这座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古老城池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李昭身着玄色王袍,在亲卫的簇拥下,缓缓踏上了太和城王宫的台阶,踏过了那片尚未干涸的血迹。
他没有在殿内停留,而是径直走上了高耸的城楼。
城下,是密密麻麻、放下武器的南诏降兵和惊魂未定的百姓。
李昭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通过内力远远传开,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自今日起,南诏归附淮南,再无独立王国。然,凡南诏百姓,皆为我李昭之子民,与淮南百姓一视同仁,均田地,轻徭役!凡南诏勇士,愿为我效力者,皆可入我军,共享荣耀!”
城下先是一片死寂,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对这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和士兵而言,这不仅仅是赦免,更是希望。
段素隆一身素衣,快步登上城楼,在李昭面前跪倒,行五体投地大礼,声音无比虔诚:“罪臣段素隆,叩见我主!愿为我主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李昭低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淡淡道:“起来吧。你献城有功,孤,不会亏待你。”
太和城的战事就此尘埃落定,接收与安抚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李昭雷厉风行的手段和宽厚的政令,迅速稳定了局势。
南诏,这片纷扰了数十年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数日后,夜深人静,李昭正在王宫书房内,对着地图规划着班师回成都后的政务安排。
南诏初定,百废待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就在此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被紧急带入。
他看上去已经连续奔波数日,疲惫不堪,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他呈上的,是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密信,上面的标记,是淮南在岭南最高级别的密探暗号。
李昭心中一动,拆开信件。
烛火下,信上的字迹显得有些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
“南汉国主刘龑病危,恐不久于人世。其子刘玢素来残暴荒淫,已开始监国,国内怨声载道。另,交趾节度使吴权厉兵秣马,似有脱离南汉自立之心……”
李昭的目光在“刘玢”、“吴权”这两个名字上停留了许久,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良久,他将信纸缓缓凑近烛火,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一抹深邃难测的笑意,在他嘴角悄然绽放。
“南方,是时候彻底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