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侍郎这是要去哪儿?”高行周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他倚着朱漆门柱,手里转着李昭给的虎符,“王爷说要留活口,末将可没说要留全须全尾的。”
张允瘫坐在泥水里,后颈的冷汗浸透了衣领。
他望着被捆成粽子的同党们被拖出去,突然想起那封“条件可商”的回信——原来李昭早就在等他自己跳出来。
晨光爬上城楼时,幽州城中心的星曜台已围满百姓。
孙简穿着玄色朝服立在台上,手中的诏书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通敌契丹”“谋逆弑主”等朱笔圈红的字样。
他扶了扶玉扳指,声音像敲在青铜编钟上:“昨日观星院言‘荧惑守心’,今方便捉得逆贼。此乃天命昭昭,护我大楚!”
“大楚万胜!”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百姓们跟着吼起来。
张允被押上台时,人群里扔来的烂菜叶糊了他半张脸。
他望着台下的李昭,突然笑出声:“你说这是天命?当年在寿州......”
“拖下去。”李昭的声音像一块冰,“明日午门问斩。”
城楼上的风卷着诏书猎猎作响。
李昭摸着胸前的铜鉴,母亲的名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他望着台下跪成一片的张允同党,突然提高声音:“即日起,颁布《星曜整肃令》!各地州府三日内彻查旧唐遗老、敌国细作,通敌者,同张允一例!”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几个躲在角落的士族老者互相看了看,最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谁能反抗“天命”呢?
监牢里,张允的亲信突然挣开枷锁,扑到牢门边:“王爷!您怎知我等所谋?”
李昭站在城楼上,望着初升的朝阳。
晨雾里,校场方向传来金铁交鸣的训练声——那是他新练的玄甲军。
他摸了摸腰间的星图玉牌,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是天命。”他顿了顿,“是你太轻视了‘星图’的力量。”
“王爷。”贴身侍从捧着玄色大氅走上楼,“诸将已在演武厅候着。”
李昭接过氅衣披在肩上。
演武厅的方向,隐约传来高行周的粗嗓门:“南征杨吴的粮草,末将已点过三遍......”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眼底泛起前世讲课时的光芒——那是属于结束乱世的光芒。
“走。”他抬脚往演武厅去,靴底在青石板上叩出清脆的响,“该谈谈南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