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峡口到了。前军的百夫长压低声音。
萧挞凛抬头。
峡谷两侧的崖壁像两柄竖起来的刀,月光只能漏下一线。
他抽出佩刀,刀尖点了点前面:过了峡口,就是关城的后营。
杀进去,烧了他们的粮库——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的一声。
是箭弦崩断的声音?不,更像——
火把!有人尖叫。
无数火把从崖壁上砸下来,火星子溅在油皮毡上,瞬间腾起老高的火苗。
萧挞凛的坐骑受惊,前蹄扬起,他死死攥住缰绳,就见两侧崖壁上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影,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更可怕的是头顶滚木礌石轰隆隆砸下来,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被砸成了肉饼。
撤!
快撤!他吼得嗓子都哑了。
可峡口已经被火墙封死,后面的骑兵往前挤,前面的往回退,马嘶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耳垂飞过,他摸了摸脸,满手是血——这是他自随耶律阿保机征漠北以来,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李昭站在鹰嘴峡口。
焦黑的马尸堆成小山,断箭插在崖壁上,像刺猬身上的刺。
高行周走过来,铠甲上还沾着血,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起:王爷神了!
萧挞凛的旗子都被咱们砍了,估计他现在正光着脚往回跑呢!
李昭没接话。
他蹲下身,捡起半枚烧得变形的辽军箭镞,指尖被烫得缩了缩。传我命令。他起身时,晨风吹得披风猎猎作响,长城沿线每座烽火台增设天象哨所,观星院弟子轮值。他望向居庸关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正缓缓升起,星象异变、敌踪动向,都要即时传递。
咱们不仅要守城墙,更要守。
沈彬从后面赶上来,手里还攥着那幅星图。王爷,这太白经天的兆头应了,观星院的弟子都服了。他欲言又止,只是...方才巡哨的兄弟来报,西北方的星空...
怎么?
说是有赤星入斗宿,像团火似的挂着。沈彬的声音低了下去,小人粗通星象,那是荧惑入斗之兆...
李昭的脚步顿住。
他仰头望向西北方的天空,晨曦未褪,那颗赤星却清晰可见,像滴凝固的血。
周围巡逻的士卒不知何时围了过来,交头接耳的声音渐起:荧惑入斗,主...主国将易主?
慌什么!高行周吼了一嗓子,士卒们立刻闭了嘴。
他转头看向李昭,却见自家王爷望着那颗赤星,嘴角竟浮起抹笑意。
传我的话。李昭的声音不大,却像敲在青铜上,让观星院把荧惑入斗的星图抄三十份,连夜送到幽州、涿州、檀州。他转身走向关城,披风在晨风中翻卷如云,至于这兆头该怎么解...他回头时,目光扫过城墙上字大旗,且看谁能替天,补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