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漏了一拍,前世李昭说过,银枪效节军分左右厢,左厢是李存勖的亲卫。
走快点!守卒踢了她的筐一脚,苏慕烟忙抱起筐,跟着商队进了营寨。
月光下,她看见不远处的旗杆上飘着字旗,旗角被风卷起,露出然是要自立。
后半夜,苏慕烟缩在马厩的草堆里,听着两个伙夫闲聊。听说张温那老东西把粮草囤在高都?一个声音压低,可咱前锋都到泽州了,粮草还没跟上来,这仗怎么打?
另一个声音更轻,李大帅今早砍了三个运粮官,血都溅到帅旗上了。
苏慕烟的手在草堆里握紧。
她摸出怀里的蜂蜡,借着月光在草叶上画出路线图——泽州到怀州,高都到泽州的粮道,还有晋军前锋的营寨分布。
等天快亮时,她悄悄摸出马厩,沿着李昭之前告诉她的密道往洛阳城去。
同一时刻,怀州城外的山坳里,徐温正盯着部下用布包好马蹄。
三千庐州精骑裹着黑布,像一群夜枭。
他看了眼怀里的沙漏,对身边的偏将道:还有两刻,等月到树顶,放火。
子时五刻,高都的粮草堆突然腾起冲天大火。
守粮的晋军还没来得及敲锣,就被从背后摸上来的庐州兵割了喉咙。
徐温站在高处,看着火舌舔着粮车,嘴角终于有了笑意——李昭说李存勖的粮道必经高都,果然没错。
李存勖是在帅帐里闻到焦味的。
他掀开门帘时,火光已染红半边天。粮草!他的声音像被刀割过,谁让粮草囤在高都的?
左右无人敢应。
李存勖抽出腰间的剑,一剑劈了最近的运粮官:传本帅令,前锋暂缓攻怀州,等粮草...等...他的声音突然卡住,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终于意识到——他中了调虎离山计。
洛阳城外,李昭站在洛水北岸的土坡上。
他望着对岸晋军的先头部队正涉水渡河,河水被月光照得发白,像一条流动的银链。
石敬瑭的骑兵正埋伏在东边的树林里,赵延隐的步卒则藏在西边的芦苇荡中。
放箭!
第一支火箭划破夜空时,晋军的队形乱了。
渡河的士兵慌忙往回跑,却被洛水冲得东倒西歪。
石敬瑭的骑兵从树林里杀出,马刀闪着冷光;赵延隐的步卒举着长戈从芦苇荡里冲出,将晋军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李存勖在乱军中杀红了眼。
他的银枪挑翻三个淮南兵,却看见帅旗正在不远处倒下——那是他亲手绣的字旗。他咬着牙吼,退回晋阳!
当最后一个晋军骑兵消失在夜色里时,李昭摸了摸腰间的玉牌——那是苏慕烟今早塞给他的,还带着她身上的菊香。
他望着满地狼藉的战场,正想让亲卫去统计战果,突然听见马蹄声如雷。
大帅!斥候滚鞍下马,脸上还沾着血,汴州急报——魏博罗绍威旧部联合朱友贞,要...要起兵复辟!
李昭的手在玉牌上顿住。
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突然笑了——这乱世的局,果然刚掀开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