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先王属意的是世子!监军张承业的声音带着哭腔,去年冬天,公在猎场射下双雕,亲口说此子有霸王相
郭崇韬拍了拍身上的雪,提着食盒径直往里走。
门吏刚要拦,他掀开盒盖,十坛汾酒的香气混着雪味扑出来——这是寿州用淮南大米酿的,比晋阳本地的烈上三分。
郭某听说,晋王旧部里有位王檀将军,最会煮羊汤?他端起一坛酒,酒液在雪光里泛着琥珀色,当年王将军守潞州,被梁军围了一年,最后是靠煮铠甲上的牛皮熬过饥荒的。他转向安金俊,安将军当年冲云州,是不是也喝过这样的酒?
厅里突然静了。安金俊眯起眼:你是?
寿州李使君的门客。郭崇韬将酒坛推到案上,李使君说,当年晋王帮他打退孙儒,这十坛酒,是还当年的人情。他扫过众人,目光在李存勖泛红的眼眶上顿了顿,不过——
要是河东起了刀兵,他指尖敲了敲酒坛,明年这时候,寿州的粮车怕是到不了雁门关。
张承业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先生可知,朱温的使者三天前就到了?
郭崇韬笑了,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半块虎符——这是李昭当年和李克用结盟时劈成两半的信物。李使君说,虎符在,盟约在。他转向李存勖,世子若信得过,郭某有个眼线在西市药铺,名唤青雀。
李存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虎符,像碰着什么滚烫的东西:先生请坐。
三日后的深夜,晋阳宫的更鼓敲过三更。
李存义带着三百亲军撞开府门时,迎接他的不是惊慌的守卫,而是周德威的三千银枪军。
世子早有准备。青雀的声音从房梁上飘下来,匕首抵住李存义后颈,郭先生让我转告将军,兄弟阋墙,朱温的刀就该磨好了。
李存勖站在廊下,手里攥着郭崇韬留下的酒坛。
坛口的封泥还没拆,酒气混着血味钻进鼻子,他突然想起李昭信里的话:某与贤弟,皆为乱世中欲护一方百姓者。
寿州的演武场里,李昭正看着徐温调配兵力。
淮水的冰面结得厚实,徐温用马鞭敲着地图:颍州、蔡州各加两千步兵,骑兵营移到正阳关——
斥候的喊声响得突兀,李昭转头时,看见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踉跄着扑进来,甲片上的冰碴子碎了一地。
他怀里的令旗被血浸透,还能勉强认出二字。
朱...朱温前锋...斥候的血滴在地图上,正好落在颍水位置,过...过了颍水,正在架桥...
李昭的手按在雁翎刀上,刀柄的纹路硌得生疼。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北风,突然想起前世史书里那句颍水桥之战,梁军夜渡——原来不是夜渡,是雪夜。
苏慕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帕子轻轻擦去他指节上的血:要我去查?
不用。李昭抽刀出鞘,刀光映得满室亮如白昼,传我命令——
颍水桥,守不住就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