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他大喝一声,身后号角齐鸣。
城上叛军慌忙射箭,有支箭擦着他耳际飞过,钉进身后的旗竿。
李昭抽弓回射,最前排的火把应声而灭。
就在这时,东侧山林腾起三簇火光——徐温得手了。
城内突然乱作一团。
李昭拨转马头,刀背猛磕城门:跟我冲!悬门刚够一人高,他伏低身子钻进去,刀刃挑飞两个拦路的叛军。
血溅在脸上,他尝到铁锈味,却听见更响亮的喊杀声——赵匡胤的亲兵从节度使府杀出来了。
赵匡胤浑身是血,手里的剑断了半截。
他踩着叛军的尸体,嗓子哑得像破锣:李使君来了!
杀退反贼的,赏钱百贯!原本动摇的士兵红了眼,跟着他往城门口杀。
李承嗣的叛军被前后夹击,像被踩碎的蚁穴,四处乱窜。
天快亮时,李承嗣被押到李昭面前。
他铠甲裂开半片,脸上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却还在笑:你杀了我,朱梁的三十万大军......话音未落,郭崇韬的箭已穿透他膝盖。说够了?李昭蹲下来,刀尖挑起他下巴,赵锽当年屠了寿州北乡,你跟着他杀过八个村子的百姓。
朱梁的密信我都看了,你拿多少金银,卖多少城池——他突然起身,刀光一闪,
血溅在雪地上,开出朵狰狞的花。
李昭扯下战袍擦刀,转向跪了一地的降卒:此战非为清算,而是警世。
愿留的,既往不咎;要走的,发三斗米。人群里有人哭出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愿效死力。
清理战场时,苏慕烟举着个染血的木匣过来:在李承嗣怀里搜的,没封。李昭打开,里面是封未寄出的信,墨迹被血浸得模糊,但杜晏球已抵扬州几个字格外刺目。
他捏着信笺的手微微发抖——杜晏球,朱温帐下最善用间的谋士,当年用反间计逼得李克宁自杀......
郭参军。他抬头时,眼底像压着团火,带二十个暗桩,即刻去扬州。郭崇韬应了声,转身要走,又被他喊住:记住,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死要见尸。
晨雾漫上来,金陵城的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
李昭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将那封密信塞进袖中。
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他却觉得心里烧得慌——这乱世的局,才刚掀开第二重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