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兵临淮水(2 / 2)

李昭翻身上马,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马蹄声混着这些碎碎的念叨,往北方去了。

大军行至淝水河畔时,徐温突然打马凑近。

他的青灰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声音压得很低:主公可记得王彦章在兖州的旧事?

李昭眯起眼——前世资料里,王彦章攻兖州时,因粮草被截,三日便败走。

他转头看向徐温,后者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此人性急贪功,若断其粮道,他必不顾后军,孤军深入。

好计。李昭拍了拍徐温的肩膀,子升(徐温字)带五百轻骑,绕道淮水上游的芦苇荡。他指了指远处若隐若现的山丘,郭崇韬昨日探过,汴军的粮队今日该到了。

三日后,晨雾未散时,郭崇韬的轻骑裹着一身露水冲回营地。

他的脸上沾着血,手里提着颗带发的头颅——是汴军押运粮草的都头。

烧了十三车粟米,两车盐。他把头颅扔在李昭脚边,甲片上还滴着血,末将听见他们骂王彦章催命鬼,说若是晚到半日,就要被砍了祭旗。

李昭蹲下身,用剑尖挑起都头的官牌——宣武军左厢都虞候。

他抬头时,看见徐温正盯着营外的方向,嘴角勾着抹极淡的笑。

果然,正午时分,探马狂奔而来:王彦章率三千步骑,正猛攻我前哨的鹿砦!

李昭翻身上马,腰间的剑穗被风吹得乱飞:传令前哨,诈败,退到寿春关外的平原。他望着远处被踏起的烟尘,声音里带着冷意,告诉弟兄们,枪头只扎马腿,箭簇专射盾牌手——咱们要留着力气,等大鱼。

寿春关外的高台上,李昭裹着披风站着。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把插在地上的剑。

他望着北方空荡荡的官道,低声道:这一战,不仅要胜,还要让朱温知道,淮南不是他能随便咬的肉。

暮色渐沉时,最后一抹日光被山尖吞了去。

营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浑身是泥的探子滚下马来,膝盖砸在地上:主公!

汴军中军过了淮水!他喘得说不连贯,王彦章......王彦章亲率八千重甲骑兵,正往寿春杀来!

李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进心口。

他望着北方越来越浓的夜色,听见营外传来士兵们磨枪的声音,沙沙的,像春蚕吃叶。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铁钉钉进木头,今晚不熄篝火,所有箭筒装满火箭。他转身时,披风扫过台上的沙盘,把代表汴军的小旗扫得东倒西歪,明日......

话音被夜风卷散在暮色里。

远处,隐约传来马嘶声,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像极了暴雨前的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