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昭封王定中原(1 / 2)

城头的“杨”字大旗在寒风中无力地垂着,像一个濒死老人的手臂。

张颢的手心全是冷汗,紧紧攥着腰间的佩刀,冰冷的触感却无法让他冷静分毫。

他身旁的徐温,脸色同样煞白,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决绝的疯狂。

他们身后,是数十名心腹,每个人的呼吸都像是拉满的弓弦,压抑到了极致。

“张兄,时间快到了。”徐温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再犹豫,我们都得给杨行密陪葬。”

张颢猛地一咬牙,脑海中浮现出杨行密那双多疑而残酷的眼睛。

自从田頵兵败,杨行密便性情大变,整个庐州城都笼罩在他的暴怒之下,日日都有将领被无故斩杀。

他们这些人,名为心腹,实为下一个祭品。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他望向城外那片沉寂的黑暗,仿佛能看到黑暗中那双运筹帷幄的眼睛。

李昭,那个从寿州崛起的年轻人,他的使者带来了承诺,也带来了唯一的生路。

“开城门!”张颢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命令一下,身后心腹如蒙大赦,立刻行动起来。

沉重的绞盘在吱呀声中缓缓转动,那扇紧闭了数月的庐州南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黑色的裂缝。

仿佛是地狱之门,却也是他们的希望之门。

几乎在门缝出现的一瞬间,城外沉寂的黑暗中,骤然亮起三支并排的火箭,拖着赤红的尾焰,呼啸着刺入夜幕!

那是信号!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黑暗中喷薄而出,无数黑甲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卷起漫天尘土,向着那道开启的门缝汹涌而来。

马蹄声密集如雷,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城头的守军还在错愕之中,便被张颢与徐温的心腹从背后捅穿了胸膛。

里应外合之下,庐州的防线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李昭的大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便控制了城门,随即如水银泻地般涌入城内各处要道。

当李昭的亲卫冲入节度使府时,杨行密正躺在病榻上,他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那张曾经叱咤淮南的脸上,只剩下灰败和绝望。

田頵的惨败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口,而张颢、徐温的背叛,则彻底抽干了他最后一丝生气。

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溅在锦被上,如同一朵妖艳的死亡之花。

“逆贼……逆贼……”

他嘶吼着,眼睛圆睁,死死地盯着帐顶,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一代枭雄,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众叛亲?????的绝望里。

他的儿子杨渥,面对兵临府前的李昭部将,选择了最屈辱也最明智的道路——开府投降。

三日后,李昭亲自策马进入庐州城。

他没有穿戴那身象征着征服的冰冷甲胄,而是一身青色长衫,面带温和。

街道两旁,百姓们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眼神里充满了对新统治者的恐惧。

李昭勒住马缰,环视一周,朗声道:“庐州父老,请起!”

他的声音清朗而富有力量,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杨氏已亡,庐州之苦亦当终结。我李昭在此立誓,自今日起,免庐州三年赋税,与民生息!凡杨氏苛政,一律尽废!”

人群中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

免税三年?

废除苛政?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昭没有多言,只是命人当场打开府库,将粮食分发给城中饥民,又将杨行密定下的种种严苛律法文书,堆在广场上付之一炬。

熊熊烈火映红了半边天,也烧尽了百姓心中最后的疑虑。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山呼万岁的声音从一个角落响起,然后迅速蔓延开来,最终汇成了一股声势浩大的浪潮,响彻云霄。

至此,整个淮南道,尽归李昭治下。

然而,天下的风云,却并未因此而平息。

一封来自北方的加急快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刚刚安定的淮南。

朱温,那个曾经的唐将,如今权倾朝野的梁王,终于撕下了他最后的伪装。

他逼迫唐昭宗禅位于他,在汴州登基称帝,国号“大梁”,史称后梁。

消息传来,天下震动。

寿州,节度使府内,气氛凝重如铁。

李昭将手中的情报狠狠拍在案上,眼中寒光四射:“名为禅让,实为篡逆!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座下文武纷纷附和,群情激奋。

徐温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朱温篡唐,天下藩镇,或降或叛,正是主公彰显大义,收拾人心之时!我等虽据淮南,却不可再奉大梁正朔!”

“不错!”李昭霍然起身,目光扫过帐下每一张坚毅的面孔,“传我将令,我淮南即日起,不奉大梁伪诏!另,在寿州筑高台,我要告诉天下人,大唐虽亡,大义未死!”

七日后,寿州城南,一座九丈高的祭天高台拔地而起。

李昭身着玄色九旒冕服,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登上高台。

他祭告天地,宣布自立为“吴王”,改元“天启”,设百官,建王府,正式脱离后梁体系,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

同时,一篇洋洋洒洒的《讨逆檄文》以寿州为中心,传遍天下。

檄文中历数朱温罪状,号召天下英雄共讨国贼,匡扶社稷。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各路藩镇本就对朱温心怀不满,李昭的登高一呼,瞬间点燃了反梁的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