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又仿佛过去了很久。
瘫软在地的王梦清,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他怔怔地看着椅子上那个再无生息的身影,视野被泪水模糊,一片血红。
终于,他像是恢复了细微的力气,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朝着王孟泽爬了过去。
地面上冰冷粗糙,磨蹭着他的膝盖和掌心,但他毫无所觉。
他爬到椅子前,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王孟泽已经逐渐冰冷的身体,将脸埋进他那染血的、不再起伏的胸膛。
“哥哥……”他发出一声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哽咽,声音破碎不堪。
“哥哥……哥哥……”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决绝离去的人唤回。
最终,所有的压抑和悲痛冲破了闸门,
化作了崩溃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哭声在空旷的禁闭室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失去。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嗓子沙哑,眼泪流干,他才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松开了手。
他踉跄着站起身,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王孟泽的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出了这间囚禁了肉体也埋葬了灵魂的地下室。
门外,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程锦和苏千面等人正好到达。
程锦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模样,脸色一变,立刻越过他,冲进了禁闭室内,显然是去确认王孟泽的情况。
王梦清对程锦的掠过毫无反应,他甚至没有转头。
他的目光空洞地落在焦急迎上来的苏千面身上。
“解药……”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在院长奶奶……尸体身上。”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理会苏千面脸上瞬间涌上的震惊与担忧,径直拖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无视了周围所有投来的、或惊异或怜悯或恐惧的目光,那些视线仿佛穿透不了他周身那层由巨大悲伤构筑的无形屏障。
他走回了那个和苏千面一起租住的、被他称之为家的小公寓。
打开门,元宝和墩布摇着尾巴迎上来,似乎被他身上的血迹和浓重的悲伤吓到,呜咽着不敢靠近。
王梦清没有理会它们,他径直走进卧室,像一截被砍倒的木头,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身上未干的血迹迅速在干净的被单上洇开,如同盛开的、绝望的红梅。
他一动不动,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察。
身体冰冷,心更像是一片荒芜的冻土。
就在这无边的死寂和恍惚中,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极其清淡的、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
那味道很淡,带着一丝酸涩的甜,像是记忆中某个被遗忘的夏天,又像是……方才那滚落在地、沾了尘与血的糖,最后残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