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王孟泽因为想念爸妈而小声哭泣时,那保姆会不耐烦地用力拧他的胳膊,恶狠狠地低吼:“哭什么哭!你弟弟都快死了,你还在这儿添乱!”
尖锐的疼痛和更刺耳的话语让王孟泽吓得噤声。
他不敢告诉爸爸,因为爸爸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眉头总是紧紧锁着;他也不敢告诉妈妈,妈妈躺在床上,连说话都没力气。
他隐隐觉得,弟弟的病是天大的事,自己的疼痛和委屈是微不足道的,不应该再去麻烦他们。
但孩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那天晚上,保姆因为一点小事,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揪住王孟泽的耳朵,用力把他拽到墙边,指甲深深掐进他细嫩的胳膊里,留下几道血痕,嘴里骂着极其难听的话。
疼痛和恐惧像火山一样在王孟泽小小的身体里积聚、喷发。
长期被忽视的委屈,对父母关注的渴望,以及此刻身体受到的虐待,混合成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狂怒和绝望。
夜里,别墅一片死寂。
保姆在客房睡得鼾声大作。
王孟泽悄悄爬下床,黑暗放大了他白天的恐惧和疼痛的记忆。
他走到客厅,摸到了那个沉重的玻璃烟灰缸——那是爸爸以前偶尔会用的,现在已经蒙尘。
他抱着那个比他小手冰凉沉重得多的烟灰缸,一步步挪到保姆的房门口。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能看到床上那个起伏的、令他恐惧的身影。
没有思考,只有本能驱使。
积压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具体的、可攻击的对象。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烟灰缸朝着那个身影的头部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女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嚎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心。
王孟泽扔下烟灰缸,像受惊的小兽般飞快地逃回自己的房间,钻进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保姆痛苦的呻吟和混乱的咒骂声。
很快,整个家被惊动了。
灯光大亮,王鑫披着衣服冲出来,看到头破血流、状若疯狂的保姆,以及滚落在地毯上的、沾着血迹的烟灰缸。
他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当王鑫推开王孟泽的房门时,看到的是被子下那剧烈颤抖的一小团。
他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王孟泽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水和无法掩饰的恐惧,他哇地一声哭出来,语无伦次地喊:“她掐我……好疼……爸爸,我好疼……她骂我……”
王鑫撩开儿子的袖子,那青紫的掐痕和血痕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睛上,也烫在他的良心上。
他一把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几乎将他淹没。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艰难地平衡,却没想到无形中已经彻底忽视和伤害了这个同样需要保护的孩子。
他抱着瑟瑟发抖的王孟泽,看着门外那个正在哭天抢地、要求报警赔偿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