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对上程昱那带着点埋怨和无奈的眼神，以及干裂起皮的嘴唇时，巨大的懊悔和心疼再次席卷了他。
“水……对，水！”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赎罪的方向，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因为跪得太久，腿脚发麻，加上心神激荡，起身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水杯也险些打翻。
苏千面翻了个白眼，一把扶住他，没好气地把水杯塞进他手里：“稳着点！别没照顾好病人，先把自个儿摔了。”
程锦也顾不得狼狈，接过水杯，又手忙脚乱地找出棉签和温水，小心翼翼地蘸湿了，动作轻柔得近乎颤抖地，一点一点湿润着程昱干涸的嘴唇。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心疼，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
程昱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湿润凉意，喉咙的灼痛感缓解了一些，他看着程锦这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心里的那点埋怨也消散了些，只剩下满满的疲惫和……算了，跟这个笨蛋计较什么。
他微微张开嘴，示意要喝水。
程锦立刻会意，连忙用勺子舀了温水，小心地喂到他嘴边。
苏千面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这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哦不，是一个愧疚得要死一个无奈接受的情侣，摇了摇头，放下托盘里的药，留下一句“按时吃药，别再做剧烈运动”，便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程锦细心喂水的声音，和他依旧带着沉重悔意的、低低的呼吸声。
几勺温水下去，程昱喉咙的灼痛感缓解了不少，人也稍微有了点精神。
他看了看依旧一脸紧张、眼眶泛红的程锦，用眼神示意自己好多了。
程锦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确实不像刚才那样难受，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了一点点，但眼底的愧疚和悔恨丝毫未减。
他轻轻放下水杯，用指腹极其小心地擦去程昱唇边的水渍，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阿昱……”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你……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程昱轻轻摇了摇头，他现在除了浑身酸痛和某个地方的钝痛，以及喉咙还有些不适外，确实没有其他更难受的感觉了。
他更关心的是……
他看向程锦，用眼神传递着疑问。
程锦看懂了他的意思，连忙说道：“我没事了。药效……已经退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闪过一丝复杂，显然那段失去理智、伤害了程锦的记忆让他痛苦不堪。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些，继续汇报情况：“那种药的成分很复杂，解药……研究室那边还在全力分析和配制，需要一些时间。”
他看到程昱眼中掠过一丝担忧，立刻补充道，语气带着安抚和承诺：“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不会再……不会再伤害你。研究室那边一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顿了顿，看着程昱苍白虚弱的脸，心里疼得厉害，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柔：“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带你一起去实验室看看。你……你不是一直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吗？也许你的想法能帮上忙。”
程昱听着他的话，轻轻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只是，身体深处那隐隐作痛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不久前发生的疯狂和痛苦。
他看着程锦那双写满了愧疚和小心翼翼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
养好身体……看来需要一段时间了。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程锦，表示自己累了。
程锦立刻会意，替他掖好被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睡吧，阿昱，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程锦坐在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