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昨天看到那小子穿成那样去酒吧,一气之下确实吩咐李旭把他那些“有伤风化”的破布都给处理了。
他面色不变,甚至伸手揉了一把程昱刚洗完还带着湿气的柔软发顶,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扔了。以后不准再穿那些衣服。”
“你还我!那是我的衣服!坏叔叔!专制的暴君!”程昱更气了,拍开他的手,眼圈都有些发红。
“这就坏了?”程锦挑眉,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件,语气轻描淡写地又抛下一个重磅炸弹,“另外,你昨天去的那家酒吧,也关门整顿了。接待未成年人,提供酒精饮料,老板是活得不耐烦了。”
程昱彻底震惊了,他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他没想到程锦不仅扔他衣服,还直接把酒吧给端了!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想哭,又更生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程锦“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小家伙一副快要气炸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程锦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放下文件,目光落在程昱那张年轻又生动的脸上,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难得的、近乎解释的耐心:“程昱,等你成年了,你想怎么穿,想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但是现在不行。”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小。”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程昱因情绪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程锦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和强忍着泪意的样子,心头微软。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程昱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安抚力量。
他抬起手,这次没有揉他的头发,而是轻轻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地说道:“程昱,你听好。你不是没人要、没人管的小孩。”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而肯定地望进程昱湿润的眼睛里,“你还有我。”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程昱心中那道装着委屈和不安的闸门。
他一直用插科打诨和刻意的大胆来掩饰父母离世后的恐慌与孤独,此刻却被程锦这句简单直接的话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瘪瘪嘴,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但他没有哭出声,只是抬起朦胧的泪眼,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期盼,望向程锦:“小叔叔……是愿意要我的,对吗?不会……不会哪天也不要我了吧?”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程锦看着他那副脆弱又依赖的模样,心底最坚硬的角落仿佛也被这泪水浸润、软化。
他没有任何犹豫,郑重地、清晰地点头,给出了他的承诺:“嗯。我要你。”
他伸手,用指腹有些生疏却温柔地擦去程昱脸上的泪痕,“不会不要你。只要我在,这里就一直是你的家。”
这不是敷衍,而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从接下照顾程昱责任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半途而废。
昨晚的怒火,今天的强硬,与其说是管制,不如说是一种……他尚未完全明晰的、过于强烈的保护欲在作祟。
他看不得这孩子在歧路上走,看不得他被人觊觎,看不得他因为失去庇护而自暴自弃。
程昱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次不再是委屈和愤怒,而是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般的安心感。
他猛地扑进程锦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满是泪水的脸埋在他昂贵的西装面料上,闷闷地、一遍遍地确认:“你说真的?不许骗我……”
程锦身体先是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回抱住怀里这个颤抖的、需要依靠的少年。
他感觉到胸前的布料被泪水浸湿,温热一片。
“不骗你。”他低声承诺,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程昱在程锦怀里抽噎着,心里却像被暖阳照彻。
衣服没了可以再买,酒吧关了可以去别处,但程锦这句“我要你”,比任何东西都来得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