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姜予安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头。
他的病床两边，真正意义上地被围满了。
左边是林舒月、墨雨、墨阳、已经坐起身但脸色依旧苍白的墨琛、林骁、陆远；
右边是苏千面、王梦清、以及紧紧抓着他手的程昱和站在程昱身后，身形挺拔却难掩憔悴的程锦。
十几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全都聚焦在他脸上。
姜予安：“……”
短暂的清醒和茫然过后，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尴尬瞬间淹没了他。
这阵仗……也太夸张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把眼睛再闭上，假装还没醒。
但显然晚了。
“安安！你醒了？！”程昱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哽咽，抓着他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
他这一嗓子，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予安！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舒月红着眼圈凑上前。
“予安哥！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们了！” 墨雨咋咋呼呼地喊道。
“嫂子！你终于醒了！” 这是墨阳带着哭腔的声音。
“安安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林骁也长舒了一口气。
“老婆……” 这是墨琛，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伸手想要碰触他的脸颊，又有些不敢。
“醒了就行。” 程锦言简意赅，但紧抿的嘴角放松了下来。
苏千面和王梦清虽然没说话，但眼中也明显流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七嘴八舌的问候、庆幸、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吵得姜予安本就昏沉的脑袋嗡嗡作响，一阵阵发疼。
他虚弱地张了张嘴，声音细若游丝，还带着昏迷太久后的干涩：“你……你们……干什么啊……” 他试图动了动被程昱攥紧的手，失败，“好……尴尬……”
他是真的觉得尴尬，尤其是发现自己似乎是众人关注的绝对焦点，而且这人数也未免太齐全了。
程锦看出了他的不适，沉声开口，试图控制一下场面：“好了，都小声点，他才刚醒，需要安静。”
但激动之情难以平复，大家依旧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我告诉你啊，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醒了就好，别的都好说！”
姜予安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无奈地闭上眼睛，眉头微微蹙起。
实在是……太吵了。
而且，他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哦，对了。
王孟泽呢？
这个认知让他刚刚苏醒的大脑更加混乱了。
看着他又闭上眼露出不适的神情，墨琛立刻慌了：“安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医生！快叫医生！程昱!”
现场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
姜予安在一片嘈杂中，于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醒来，好像……也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