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没有。”
程昱眼中那点微弱的光，瞬间熄灭了。
他颓然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姜予安冰凉的手掌里，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哽咽从指缝间漏出来，“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为什么……”
“阿昱，”程锦上前将人抱进怀里，“休息一下吧，别想了……”
程锦的目光扫过床上毫无生气的两人，最终落在姜予安手臂那被仔细包扎好的伤口上。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沉睡中，被时间一点点耗尽生命？
程锦看着程昱这副濒临崩溃的样子，心痛如绞，正要强行带他去休息，医疗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林舒月快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了病床上的两人，声音压得很低：“我来了，他俩情况怎么样？”
程锦沉重地摇了摇头，甚至不需要多说一个字。
林舒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语气更加急促：“我快要瞒不住了！予宁哥那边已经开始怀疑了，他这两天一直在追问予安为什么联系不上，我找的借口都快用尽了！”
一直埋首在姜予安床边的程昱猛地抬起头，他推开程锦试图安抚他的手，挣扎着站起来，眼神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我再试试！一定还有办法！一定有我忽略的地方！那些资料……对，那些资料我再重新梳理一遍！”
他说着就要扑向那堆散乱的笔记和平板电脑，脚步却因为虚弱和眩晕而踉跄了一下。
程锦眼神一凛，不再犹豫。
在林舒月惊愕的注视下，从旁边医疗推车上取出一支预先准备好的镇静剂，利落地排掉空气，一把抓住程昱的手臂。
“程昱！你干什么？！”林舒月失声惊呼。
程昱甚至没反应过来，那冰凉的针尖已经刺入他的皮肤，透明的药液被迅速推入。
“你……”程昱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强烈的困意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眼中的偏执和疯狂迅速被惊愕和涣散取代，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程锦稳稳地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打横抱起，小心地放到旁边的陪护床上。
“握草！”林舒月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指着程锦，又看看瞬间陷入昏睡的程昱，“你干啥啊？！疯了吗你！”
程锦将空了的针管扔进锐器盒，扯过被子给程昱盖好，动作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转过身，面对林舒月的质问，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他需要休息。我们都很着急，但是阿昱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搏！”
他看着程昱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已经一周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没等找到办法，他自己就先垮了。”
林舒月张了张嘴，看着程锦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悠长的程昱，最终把斥责的话咽了回去。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角：“行吧！你说得对……是太着急了。”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我带千面去看看王孟泽那东西。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程锦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林舒月不再耽搁，转身快步离开了医疗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医疗室内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程昱陷入药物睡眠后深长的呼吸声。
程锦站在原地，目光在沉睡的程昱和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姜予安、墨琛之间来回移动。
“我会找到办法的……”他低声承诺，不知道是说给昏迷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