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时间在无休止的电击、惨叫和意识模糊的煎熬中缓慢爬行。
当墨琛再次从彻底的昏迷中挣扎出一丝意识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张冰冷的电椅上了。
身下是粗糙的布料,带着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他似乎被扔回了一张简陋的板床上。
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引来全身肌肉一阵撕裂般的酸痛和不受控制的抽搐。
喉咙干裂灼痛,像是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视野模糊而昏暗。
天花板上单调的白光灯管刺得他眼睛生疼,但他不敢闭上。
恐惧已经像蠕虫一样钻进了他的骨髓。
然后,毫无预兆地,一个念头如同幽灵般滑过他的脑海——安安。
仅仅是这个名字,这个他曾经在心底无数次温柔呼唤、赋予他无尽力量和温暖的名字——
“呃!”
他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胃部骤然痉挛收缩,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毫无征兆地直冲喉咙。
他猛地侧过头,干呕起来,因为胃里早已空无一物,只能吐出一些酸涩的胆汁和黏液,呛得他眼泪直流。
呕吐的同时,他的四肢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肌肉记忆着那持续了三天三夜的极致痛苦,每一次神经脉冲都伴随着恐惧的回响。
他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虾米,在床上瑟瑟发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那剧烈的生理反应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慢慢平息。
墨琛瘫在冰冷的床板上,大口喘着气,嘴角还挂着狼狈的污渍,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充满了绝望和自我厌恶。
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只是想了一下安安而已。
“呕……咳咳咳!”
那个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那个他在这地狱里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现在,仅仅是想到他,他的身体就做出了如此不堪、如此恐惧的反应。
博士成功了。
那无数次的电击,那强行将“姜予安”的图像与撕心裂肺的痛苦捆绑在一起的条件反射训练,就像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了他的神经深处。
爱意还在心底挣扎,但恐惧已经先一步掌控了他的肉体。
他甚至不敢再去回想姜予安的脸,因为一旦具体的画面形成,那恐怖的电流灼烧感仿佛就会再次降临。
一种更深沉的绝望攫住了他。
比身体的伤痛,比自由的丧失,更让他感到窒息。
他失去了最后一片净土。
连在脑海中思念爱人的权利,都被那个疯子残忍地剥夺和污染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
墨琛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惊恐。
他死死咬住嘴唇,试图控制住这丢人的反应,却收效甚微。
恐惧,已经成了他新的本能。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名字,那个他曾经最深爱的人。
博士的阴影,通过这种方式,彻底笼罩了他残存的意识。
……
沉重的金属门滑开,博士抱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他怀里的人——三号,像只畏光的幼兽般蜷缩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细瘦的手臂紧紧环着博士的脖子,将脸深深埋在他的白大褂领口处,发出细微而不安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