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他顿了顿，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怀里的人身体猛地一僵。
那瞬间的僵硬虽然细微，却清晰地传递给了墨琛。
姜予安手里的书滑落到了被子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怎么会这么问……我……”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瞒不过去了。
他垂下眼睫，默认了。
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墨琛感受到了他的紧张，轻轻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深邃的目光仔细描摹着他的眉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小心：“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全部吗？还是……一部分？”
姜予安抿了抿唇，避开他过于锐利的视线，声音很低：“刚开始……断断续续的，有一些画面和感觉……后来就都想起来了。”
那些记忆像冰冷的潮水，时不时涌上来，让他心口发涩。
他贪恋现在这个对他无微不至、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墨琛，害怕一旦全部想起来，现在的一切都会像泡沫一样消失。
看着他这副不安又试图掩饰的模样，墨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姜予安的脸颊，拇指摩挲着他微蹙的眉心。
“所以……最近总是看着我发呆，有时候还会偷偷难过，是因为这个？”墨琛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心疼。
姜予安鼻尖一酸，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带着哽咽：“我怕……怕你是因为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怜我，才……才对我这么好的。我怕我想起所有事情以后，你也会想起以前那个不懂事、总是惹你讨厌的我……然后……然后就不再像现在这样爱我了……”
他终于将心底最深的不安和盘托出。
失忆前的墨琛，对他而言，是遥不可及又冰冷刺骨的存在。
现在的温暖太过美好，他患得患失，总觉得这像是偷来的时光。
墨琛听完，心脏像是被狠狠刺穿，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猛地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姜予安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傻瓜……你这个傻瓜……”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心疼和自责，“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想起来了就不爱你？我怎么可能是因为可怜你才对你好？”
他松开一点，捧起姜予安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目光灼灼，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认真和爱意：“我爱的从来就是你，不管是失去记忆依赖我的你，还是以前那个会跟我撒娇的你，都是你姜予安！我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眼瞎，看不到你对我的唉……”
他的语气急切，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生怕眼前的人不信：“我现在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是因为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是因为我后悔曾经那样伤害你，跟你记不记得以前那些破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明白吗？”
姜予安看着他急切解释、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看着他眼底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和恐慌，冰封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炽热的炭，迅速融化开来。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墨琛心疼地吻去他的泪水，一遍遍地低声保证：“别怕，安安，别怕。无论你想起来多少，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只会比以前更爱。以前的错，我用一辈子来弥补，好不好？”
姜予安看着他，终于用力地点了点头，主动伸手回抱住他，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
悬着的心，似乎终于慢慢落回了实处。
他不是因为失忆才被爱。那些过往的伤痕，可以被如今更厚重的爱意慢慢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