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也很病态。
“冯医生,我是不是……没救了?”
姜予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好像被困住了。一方面无法摆脱那些没有来的恐惧和嫉妒,另一方面又极度渴望他的爱和关注,甚至这种渴望因为尝试接触别人而变得更加强烈……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将自己最深的矛盾和不堪暴露在医生面前,渴望能得到一个解脱的方向。
“明明我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姜予安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一种对陌生自我的恐惧和排斥,“虽然以前也会因为程昱和他走得近而不开心,会有点小嫉妒,但从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他身上,确认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我!”
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情绪有些崩溃:“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场车祸,一次失忆,我就突然变成了这样?那我现在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觉得讨厌!”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盛满了痛苦和渴望:“冯医生,我好想……我好想让自己变回从前那样。我不想再被这种可怕的情绪控制了!我不想再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心惊胆战!我不想再让他看到我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这种对自身状态的失控感,比外界的任何威胁都让他感到恐慌。
他仿佛被囚禁在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充满负面情绪的躯壳里,拼命想要挣脱,却找不到出口。
“我甚至……我甚至不敢告诉他我全都想起来了。”姜予安的声音低若蚊蚋,充满了羞愧,“我怕他知道我现在是‘清醒’的,却依然表现得这么糟糕,会对我失望,会觉得我不可理喻……我怕连现在这份他给‘失忆’的我的耐心和温柔,都会失去。”
所以他宁愿继续扮演那个需要被呵护的、记忆残缺的角色,至少那样,他所有的依赖和索取都显得“情有可原”。
这种伪装让他疲惫,却也成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冯医生静静地听着他宣泄,直到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温和地开口:“姜先生,首先,请您不要再苛责自己。您现在的状态,放大了您潜意识里一直存在的不安全感和焦虑,但并不意味着您本身出了问题。”
“渴望极度紧密的联系、对可能存在的‘威胁’高度警觉、情绪容易失控……这些都是创伤后常见的心理防御机制在起作用。您不是在‘发疯’,您是在受伤后,用一种或许不够健康但却是本能的方式在寻求安全和愈合。”
“想要‘变回从前’,这个愿望很好,但我们需要明白,‘从前’的那个您,或许也并非完全健康,只是问题没有爆发出来。而现在,深层的问题暴露了出来,这虽然痛苦,但也是一个直面和修复的契机。”
“我们不需要否定现在的您,而是需要理解这种强烈情绪背后的深层需求——您到底在害怕失去什么?又在渴望证明什么?当我们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并尝试用更健康的方式去满足这些需求时,那种失控感才会慢慢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