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谨轻轻吹开茶沫,品了一口,赞道:“好茶,清冽甘醇,应是北境雪峰所产的‘雾里青’吧?陆侯爷倒是好品味。”
陆鸣心中微动,这二皇子看似闲散,见识却不凡。他不动声色道:“二殿下好眼力,正是家父从北境带回的茶叶。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雍谨放下茶盏,笑容不变,目光却变得认真了几分:“本王今日前来,一是久仰陆侯爷少年英雄,落魂坡诛魔,护佑一方平安,令人敬佩,特来结识。二来……则是想问问侯爷,对如今这京城风云,有何看法?”
来了!陆鸣心中冷笑,果然不是单纯来喝茶的。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二皇子,似乎也并不甘于寂寞。
陆鸣故作茫然:“京城风云?殿下何出此言?陆某一介武夫,近来一直在府中养伤,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只觉得近来京城甚是安宁,想必是陛下治国有方,太子殿下辅政得力的缘故。”
雍谨看着他装傻,也不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安宁?或许吧。只是这安宁之下,暗流涌动,怕是山雨欲来啊。侯爷可知,近日朝中多位大臣收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都与东宫有关。如今东宫那边,可是焦头烂额呢。”
陆鸣面不改色:“哦?竟有此事?陆某倒是未曾听闻。想必是些无稽之谈,或是小人构陷吧。太子殿下贤明仁德,定能查明真相,还自身清白。”
雍谨见他滴水不漏,也不着急,转而道:“侯爷觉得,为君者,当如何?”
陆鸣沉吟道:“陆某不懂为君之道。只知为将者,当保境安民,忠君爱国。”
“好一个保境安民,忠君爱国!”雍谨抚掌轻赞,随即叹道,“可惜,有些人身居高位,却为一己私利,视百姓为草芥,视国器为私产,甚至不惜引狼入室,动摇国本。此等行径,岂是储君所为?”
他这话,几乎已经挑明了。
陆鸣沉默片刻,缓缓道:“殿下所言,太过骇人听闻。若无真凭实据,还是慎言为好。”
雍谨盯着陆鸣的眼睛,低声道:“若……本王有证据呢?”
陆鸣心中一震,面上却依旧平静:“殿下若有证据,当呈交陛下,由陛下圣裁。与陆某说这些,怕是找错了人。”
雍谨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欣赏,也有一丝无奈:“陆侯爷果然谨慎。也罢,今日就当本王是来结交朋友的。这些俗事,不提也罢。”
他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递给陆鸣:“初次登门,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此乃前朝画圣吴道子的《星宿巡天图》摹本,虽非真迹,但笔意犹存,听闻侯爷修炼之法与星辰有关,或可参详一二。望侯爷笑纳。”
陆鸣接过画轴,入手微沉,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灵韵。这礼物不算特别贵重,却恰到好处,显是用了心思。
“多谢殿下厚赠。”
“侯爷不必客气。”雍谨拱手,“今日叨扰已久,本王告辞了。侯爷若得闲,可来本王府上品茗论画,本王随时恭候。”
送走二皇子,陆鸣回到书房,展开那卷《星宿巡天图》。画上二十八星宿栩栩如生,星官巡天,气势磅礴,笔触之间,隐隐契合某种星辰轨迹,与他脑海中的星图竟有几分遥相呼应之感。
“二皇子……雍谨……”陆鸣轻轻摩挲着画轴,眼神深邃。
这位看似闲散的皇子,恐怕比他想象的要深沉得多。今日前来,示好、试探、乃至隐晦的结盟之意,都表达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急切,又留下了后续接触的余地。
“这京城的水,是越来越浑了……”陆鸣轻轻吐出一口气。
太子、二皇子、皇室、天机阁、观星殿、琉璃净苑……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如今虽暂时站稳脚跟,但稍有不慎,依旧可能万劫不复。
他将画轴收起,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无论外界风云如何变幻,唯有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他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丹田,引导着澎湃的星辉之力,向着那层无形的屏障,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静室之内,星光隐现,气息节节攀升!
潜龙在渊,只待风云际会,便可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