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陆鸣便已起身。修为突破至筑基九层后,他感觉神清气爽,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连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麻雀的啁啾声,听起来都格外悦耳。
他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来到前厅。老管家福伯早已候着,见他出来,连忙上前禀报:“侯爷,韩烈将军一早就派人送来了一箱卷宗,说是您要的关于万兽山脉等地的资料。另外,将军还递了话,说若是侯爷得空,可去城西的‘聚贤茶楼’一趟,他在那里等您,或许有您需要的人选引荐。”
“聚贤茶楼?”陆鸣眉头一挑,这名字倒是直白。看来韩将军是把他寻帮手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知道了。”陆鸣点头,“备车,去聚贤茶楼。”
“是。”
陆鸣并未急着出发,他先去看了一眼沐清风所在的客房,只见房门紧闭,门外隐隐有灵力波动,显然师姐正在静修或查阅典籍,他便没有打扰。独自用了些早点后,便带着两名护卫,乘车前往城西。
聚贤茶楼位于王城西市,并非什么奢华场所,反而带着几分市井的喧嚣与江湖的豪气。三层木楼,飞檐翘角,门前车马络绎不绝,进出之人三教九流,有身穿劲装的武者,有气息内敛的修士,也有看起来普普通通却眼神精明的商贾。
陆鸣下了马车,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色长衫,并未穿着侯爵冠服。他让护卫在楼下等候,自己信步走入茶楼。
堂内人声鼎沸,茶香混合着各种吃食的味道扑面而来。跑堂的小二眼尖,见陆鸣气度不凡,连忙迎了上来:“这位爷,楼上雅间请?”
“我找人。”陆鸣目光扫过嘈杂的大堂,并未看到韩烈的身影。
“可是找韩爷?”小二压低声音,显然认得韩烈。
陆鸣微微颔首。
“韩爷在二楼‘听雨轩’,爷您这边请。”小二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沿着木质楼梯走上二楼,环境顿时清静了许多。小二将陆鸣引到一间名为“听雨轩”的雅间外,便躬身退下。
陆鸣推门而入,只见韩烈正独自坐在窗边的茶桌前,自斟自饮。他今日也换了一身便服,少了些沙场悍将的肃杀,多了几分江湖豪客的随意。
“韩将军。”陆鸣拱手笑道。
“陆侯爷来了,快请坐。”韩烈起身相迎,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伤势可大好了?昨日见你,气息可是强盛了不少,恭喜恭喜!”
“侥幸而已,比不得将军修为精深。”陆鸣谦虚一句,在他对面坐下。
韩烈给他斟了一杯茶,压低声音道:“侯爷托我打听的人,有点眉目了。这聚贤茶楼,消息灵通,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是个寻人的好地方。我约了两个人,稍后便到,侯爷可以看看是否合用。”
“哦?是哪两位?”陆鸣来了兴趣。
“第一位,是个和尚,法号‘慧明’。”韩烈介绍道,“并非出身名山古刹,是个游方僧人,修为大概在筑基中期。但他有些特别,据说精通一些偏门的佛门法术,尤其对阴邪鬼物、怨念煞气颇有克制之法,而且……他似乎对西南幽冥鬼域那边的情况,有些了解。”
“游方僧人?精通克制阴邪?”陆鸣心中一动,这不正是应对幽冥鬼域的潜在人选吗?
“第二位,是个老水手,名叫石大海。”韩烈继续道,“在东海跑了几十年的船,据说年轻时还曾远远瞥见过海外仙山的影子,是真是假不好说,但他对海上航路、风向洋流、乃至一些海外奇闻异事,确实如数家珍。侯爷若要寻那缥缈的蓬莱仙岛,此人或许能提供些线索。”
陆鸣闻言,更是满意。一个可能熟悉幽冥鬼域,一个可能知晓海外仙山,这正好弥补了他们队伍目前的短板。
“韩将军费心了!”陆鸣由衷感谢。
“分内之事。”韩烈摆摆手,“侯爷为陛下、为帝国奔波,韩某出点力是应该的。只是这两人都有些……嗯,特立独行,能否说动他们,还得看侯爷你自己的本事。”
两人正说着,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韩烈扬声道。
门被推开,先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头顶戒疤清晰,面容愁苦,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和尚。他双手合十,低眉顺眼,声音带着点沙哑:“阿弥陀佛,贫僧慧明,见过韩将军,见过这位施主。”
他目光在陆鸣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看似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让陆鸣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运转了一下【破妄之瞳】,却并未发现对方身上有什么异常的能量波动,只是感觉这和尚……似乎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慧明师傅请坐。”韩烈招呼道。
慧明道了声谢,默默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言语。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老韩!你找俺老石有啥好事?是不是又弄到好酒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发亮、满脸络腮胡、穿着粗布短褂,浑身散发着淡淡海腥味和汗味的中年壮汉,大大咧咧地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极为精明干练。
“石老大,你这鼻子比狗还灵!”韩烈笑骂一句,指了指陆鸣,“今天找你不是喝酒,是这位陆公子有事想请教。”
石大海这才将目光投向陆鸣,上下打量了一番,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陆公子?面生得很啊。找俺老石啥事?要是打听海上的事儿,那你可算找对人了!从东海到南海,哪片海域有暗礁,啥季节刮啥风,哪座荒岛上有淡水,俺门儿清!”
他说话中气十足,带着一股长期在海上与风浪搏斗形成的豪迈与直爽。
陆鸣微微一笑,起身拱手:“石大叔,久仰。在下陆鸣,确实有些事情,想向二位请教。”
“陆鸣?”石大海挠了挠头,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而一旁一直沉默的慧明和尚,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低垂的眼帘微微动了一下。
陆鸣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在下需要前往三处险地寻找几味药材。一处是万兽山脉深处,一处是西南幽冥鬼域边缘,还有一处,则是海外蓬莱仙岛。”
他话音刚落,石大海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乖乖!陆公子,你这……你这胆子也忒肥了!万兽山脉深处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吗?幽冥鬼域那鬼地方,听说活人进去都得脱层皮!还有那蓬莱仙岛……俺跑了一辈子船,也就年轻时在迷雾里恍惚见过一次影子,是真是假都说不准,那地方,邪门得很!”
就连一直沉默的慧明和尚,也抬起头,愁苦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阿弥陀佛。幽冥鬼域,怨气冲天,魔物滋生,非大毅力、大智慧者不可深入。施主为何要涉足此等绝地?”
陆鸣早已想好说辞,神色郑重道:“为了救人。一位对我至关重要长辈,身中奇毒,非此三味药材不能解救。时间紧迫,唯有冒险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