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李建国笑得喘不上气。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旬那一百万投资被这片烂泥地吞噬得一干二净,苏晚晴那个高傲的女人花容失色,而林旬本人则像条丧家之犬跪在他面前的场景。
他要碾碎的,不只是一个项目,更是那个年轻人眼中撼动他地位的野心之火。
“跟我斗?一百万,正好给我的赌局……垫个底!”
工地上,太阳快落山了。
看着眼前这片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土地,赵富贵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走到林旬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小旬,咱……咱这么搞,真的行吗?”
他看着这片被插得千疮百孔的土地,那不是地,是他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的希望。“我这心里……跟被无数蚂蚁啃一样,一点底都没有啊。”
侯建设这位八级车工,看着那片被“插满”塑料带的土地,眉头紧锁,他习惯了钢铁的坚硬与精密,眼前的景象在他看来是对“建造”二字的亵渎:“林工,机器是骨,我服你,可这房子是肉,哪有拿布当骨头的道理?”
张师傅则从技术员的角度出发,他想不通这软趴趴的塑料带,如何代替坚实的钢筋水泥去承载万钧之力,这完全违背了他几十年的力学常识:“小旬,这比用听诊器断病根还玄乎,我……我这心里没底。”
林旬停下手里的活,站直了身子。他没有解释复杂的力学原理,而是用脚在泥地上划出了一大一小两个圈。
他指着插满排水板的大圈,眼神锐利:“这里,是我们的战场。”
随后,他指向那片原始的烂泥地:“而这里,是为质疑者准备的墓碑。”
林旬走到真空泵前,猛地拉下了启动杆!
“嗡——!”
柴油机发出一声咆哮,巨大的泵体开始震动,连接在无数根塑料排水板上的主管路,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响,像一头饥渴的巨兽开始吞咽。
林旬迎着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平静地说:“三天,三天之后,让这片土地,自己开口说话。”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李建国派来的探子每天都来汇报,内容都一样:那台泵一直在响,地上湿漉漉的,但那片地看起来还是烂泥。李建国彻底放心了。
第三天上午,他打扮得油头粉面,亲自出马。
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滨海市建筑行业协会的几个老“专家”,甚至惊动了滨海电视台和《滨海日报》的记者。
一台笨重的肩扛式摄像机对准了工地,老式闪光灯“咔嚓”作响,几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轿车浩浩荡荡停在工地门口。
李建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地走下车,他要的不是查封,而是公开处刑,他要当着全滨海市媒体的面,将林旬和他的“蓝图”钉在愚蠢和狂妄的耻辱柱上!
一个记者迫不及待地将话筒递到他嘴边。
李建国清了清嗓子,对着摄像机镜头,脸上挂着悲天悯人又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容。
他的声音洪亮,通过记者的麦克风传遍工地,目光如利剑般直刺站在真空泵旁的林旬:
“今天,我请各位专家和媒体朋友来,就是想让所有怀揣梦想的年轻人看清楚,什么叫脚踏实地,什么又叫——耗资百万、哗众取宠的世纪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