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两件小棉袄,还有这些鞋垫,有点意思。”王经理掂量着手里的东西,“这样吧,东西先放我这儿。我打个报告申请一下,给你个试卖的机会。价格嘛…就按布票手工成本,再加一点辛苦费来定。要是卖得好,以后可以长期合作。要是卖不动,那也没办法。你看怎么样?”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得苏晚几乎有些晕眩!供销社!试卖!长期合作!这简直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
她强压下激动,连忙点头:“行!行!谢谢王经理!太谢谢您了!”
“先别谢太早,”王经理摆摆手,脸上没什么笑容,公事公办地说,“成了再说。过个三五天,你再来一趟,问问结果。”
她让售货员开了张简单的条子给苏晚作为凭证,然后拿着那两件小棉袄和几双鞋垫走进了后面的办公室。
苏晚攥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纸条,走出供销社的大门,感觉脚下的积雪都变得柔软了。阳光照在脸上,冰冷空气中似乎都带着希望的甜味。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回赶,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母亲。
回到村里,天色尚早。她先回了苏家,刘桂香听到这个消息,惊得手里的瓢都掉了,连着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蜡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真切的笑容。
“我就说我闺女有本事!有本事!”她拉着苏晚的手,眼泪又出来了,这次却是高兴的。
苏晚心里也充满了喜悦和期待。她在娘家吃了点东西,又帮着熬了药,看着父亲服下,病情似乎因为用了好药而真的稳定了一些,心情更加轻快。
直到日头西斜,她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林家。
刚走进林家院子,就看到林长河正从灶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水瓢,似乎是刚喂了院角棚子里的牲口。他看到她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与往日沉静不同的亮色,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
苏晚心情正好,忍不住想分享一下这份喜悦,也好让他知道,她并非全然是拖累,她也在努力寻找出路。
“今天我去县供销社了。”她主动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林长河放下水瓢,看向她,安静地听着。
“碰到一个王经理,看中了我做的小孩子棉袄和鞋垫。”苏晚继续说道,尽量说得平淡,但眼里的光彩却藏不住,“她说留下试卖,要是卖得好,以后能长期从我这拿货。”
她看向他,以为会看到他一丝惊讶或者甚至赞许的神情。
然而,林长河听完,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目光扫过院墙低矮的豁口,那里似乎有邻居探头的影子飞快缩了回去。
他重新看向苏晚,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却说出了一句给苏晚满腔热忱悄然浇上一盆冷水的话:
“供销社的路子,是好事。”
他顿了顿,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缓缓补充道:
“但要小心。”
“眼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