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主人。”瓦尔多微微躬身,“牢笼,必将永固。”
火星轨道上,一艘金色的战舰,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亚空间。
它没有舷窗,没有炮塔,舰身光滑得如同一块被打磨了万年的黄金。它不属于帝国海军的任何序列,它的能量信号,在火星轨道防御系统的扫描中,显示为『不存在』。
它无视了轨道上空正在交火的双方舰队,以一种近乎傲慢的姿态,笔直地切入火星大气层。
舰身与大气摩擦,却没有产生任何火焰,一层无形的能量场将所有热量与阻力都排斥在外。
地面上,克洛-瓦迪斯的『教义之拳』泰坦刚刚用火山炮将乌兰-赫什的一座防御堡垒化为熔岩。他正准备下令全军突击,他泰坦的感应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什么东西?!”他怒吼道。
“大人……无法识别。它……它没有实体反应,但我们的奥格探针显示,那里确实有东西!”
一艘金色的舰船,从厚重的赭色云层中降下。
它太安静了。安静到在这片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显得无比诡异。
“所有单位!向它开火!”克洛-瓦迪斯下令。
数十道激光,数百枚导弹,同时射向那艘金色的舰船。
然而,所有的攻击,都在距离舰身百米之外的地方,凭空消失了。没有爆炸,没有能量护盾的涟漪,就是单纯的、彻底的消失。
舰船缓缓降落在两军对垒的战场正中央,激起一阵红色的沙尘。
整个战场,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寂静。双方的士兵,神甫,泰坦驾驶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舰船的腹部,一道舱门无声地滑开。
一百名身着金色动力甲的巨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出。他们手持守护者之矛,腰佩iserirdia短剑,每一个人的盔甲都华美到了极致,仿佛不是武器,而是艺术品。
为首的,正是康斯坦丁·瓦尔多。
他们无视了周围数以万计的军队和对准他们的炮口。他们目不斜视,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诺克提斯迷宫的所在。
在乌兰-赫什的指挥中心,基里曼正通过战术屏幕,指挥着他的坦克部队在峡谷中穿行,即将绕到敌军的后方。
当那艘金色舰船出现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金色的身影,看着那个为首的、他无比熟悉的身影,基里曼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神情。
“禁军……”他低声说。
“他们的技术无法解析。”乌兰-赫什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带着一种混合着困惑与狂热的语调。“他们的能量场,扭曲了我们对现实的观测。他们的盔甲材质,不符合任何已知元素的光谱。他们……他们是完美的造物。”
基里曼没有理会他。他只是看着瓦尔多带领着禁军,如同劈开红海的摩西,穿过对峙的军队。
他明白了。
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用言语说服整个机械教。这场辩论,这场内战,都只是一个“噪音”。一个巨大的、足以掩盖真正目的的“噪音”。
父亲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改造火星。
而是加固那个囚禁着火星真正“神明”的牢笼。
“父亲……”基里曼轻声自语,“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都在下着一盘我们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棋。”
“开火!我命令你们开火!”克洛-瓦迪斯在通讯中疯狂地咆哮。
但他的军队,没有一支单位敢于行动。禁军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威仪,那种源自人类帝国权力最顶点的气息,让这些机械造物的逻辑核心,都感到了最原始的“敬畏”。
瓦尔多带领着禁军,走到了诺克提斯迷宫的入口前。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基里曼所在的方向。
他们的目光,跨越了遥远的距离,在空中交汇。
瓦尔多微微点头,那是一个致意,也是一个宣告。
宣告着,帝皇的意志,已经降临。
然后,他们走进了迷宫的黑暗之中。
迷宫深处,封印核心。
这里没有机器的轰鸣,只有一座巨大的、由未知金属构成的环状装置,在缓缓地旋转着。装置的中心,是一团被压缩到极致的、不断变换形态的黑暗。
瓦尔多走上前,他从一名禁军手中,接过了那个名为『静滞之匣』的装置。
这是一个银色的立方体,表面刻满了帝皇亲手设计的符文。
他正要将匣子安置在封印中枢的凹槽上,一个声音,一个不属于任何物质,却直接在他灵魂中响起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帝皇的看门狗……你来的,太迟了。”
瓦尔多动作一顿,守护者之矛瞬间出现在他手中,矛尖对准了那团黑暗。
“你的主人,用一个谎言囚禁了我一万年。”那个声音带着一丝古老的、戏谑的笑意,“他告诉你,他建造了这个笼子。但他有没有告诉你,这把锁,是谁打造的?”
瓦尔多没有回应,他的心神,却在这一刻,沉了下去。
“在你脚下,这封印的核心控制符文,是用我的一块鳞片研磨成粉末,再混合你们人类的基因写成的。”
“你的主人以为他掌控了一切。但他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把钥匙,藏在了锁里。”
那个声音,带着一种即将挣脱束缚的喜悦,继续说道:
“现在,也该让他尝尝,被自己的造物,背叛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