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就够了。”考尔说,“完美的系统没有弱点,但一个混乱的系统,到处都是漏洞。佩图拉博为了追求完美,将整艘战舰的控制权都与自己的思维深度绑定。他以为这是最坚固的堡垒,却不知道,这也成了他最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
他的一只机械臂猛地抬起,无数细小的探针从指尖弹出,接入了面前的控制台。
“绕过它的主防御,不要试图破解。去寻找那个因为情感冲突而被临时弃置的备用信道。一个负责处理战舰最无关紧要的废料回收和排放的信道。他绝不会想到,我们会从他堡垒的‘下水道’里钻进去。”
光幕上的符文流动速度陡然加快。
“找到了!信道已连接!但是……权限太低,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谁说我们要做什么了?”考尔发出一阵低沉的、像是齿轮摩擦般的笑声,“我们是学者,不是战士。我们只需要……递一张纸条。”
他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加密到极致的坐标数据,通过那个微不足道的信道,发送了出去。
“纸条已经送达。现在,让我们静待‘骑士’的到来。”
---
在太阳系外缘的阴影中,一支舰队静静地悬浮着。
它们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为首的,是一艘宏伟的荣耀级战列舰——『不屈真理号』。
舰桥上,莱恩·艾尔庄森如同一座雕像,伫立在指挥王座前。他身披象征第一军团的黑色战甲,外面罩着一件深绿色的修士长袍,兜帽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坚毅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
“大人,考尔大贤者的信息已收到。”一名技术军士报告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莱恩缓缓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下,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坐标确认无误?”
“是的,大人。与雷克斯审判官提供的佯攻坐标形成了完美的战术夹角。这是一个……一个绝对致命的突袭位置。”
莱恩的目光,投向了星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钢铁之血』。
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太久。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风雪中等待着猎物露出最微小的一丝破绽。赫克托·雷克斯的审判庭舰队用自己的牺牲,吸引了钢铁勇士主力舰队的注意,为他创造了这个窗口。而现在,考尔从内部,为他打开了那扇紧锁的大门。
“命令所有舰船,导航者准备。”莱恩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舰桥,“目标,佩图拉博的王座。我们要用一次跳跃,结束这场围城。”
他伸出手,一名侍从官立刻将一柄巨大的双手剑递到他的手中。
“为了帝皇。”莱恩低语道。
---
『钢铁之血』的舰桥上,对峙仍在继续。
“你只是在为他辩解!为你们的懦弱和盲从寻找借口!”佩图拉博终于从那种迷茫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的双眼重新燃起了怒火,这一次,还夹杂着被戳穿心事的恼羞成怒。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那身朴实的动力甲上,开始浮现出混沌的纹路,恶魔的力量重新涌入他的身体。
“你以为几句温情的话,一段伪造的记忆,就能抹平一万年的伤痕吗?罗伯特!你太天真了!”
“我不是来抹平伤痕的。”基里曼握住了腰间的帝皇之剑,“我是来阻止你,让你不再制造新的伤痕。”
“那就试试看!”
佩图拉博咆哮着,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用他那被混沌能量包裹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基里曼。
基里曼举起帝皇之剑格挡。
“铛!”
一声巨响,整个舰桥都在震动。基里曼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握剑的手臂一阵发麻。帝皇之剑上的火焰,都被震得暗淡了几分。
“在这艘船上,我就是神!”佩图拉博狂吼着,发动了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围城巨炮般的威力,精准而致命。他将自己对几何、物理和工程学的理解,融入了最原始的暴力之中。
基里曼陷入了苦战。他能感觉到,整个舰桥都在与佩图拉博共鸣。地板会恰到好处地隆起,绊住他的脚步;墙壁会伸出金属的触手,限制他的躲闪空间。在这里,他不仅是在和一个基因原体战斗,更是在和一艘被恶魔化的旗舰战斗。
“看到了吗,罗伯特!”佩图拉博一拳将基里曼砸飞,撞在一根金属立柱上,“这就是逻辑与力量的完美结合!这就是我超越你们所有人的地方!你们只会挥舞刀剑,而我,能让钢铁为我而战!”
基里曼咳出一口金色的血液,他拄着剑,艰难地站起身。他的蓝色动力甲上,已经出现了数道裂痕。
“你的逻辑,已经被混沌扭曲了,佩图拉博。”
“闭嘴!”
佩图拉博再次冲了上来,他的手变成了一柄巨大的攻城锤,带着万钧之势,砸向基里曼的头颅。
基里曼举剑,准备迎接这致命一击。他知道,自己可能挡不住了。
就在这时。
舰桥之外,那片由佩图拉博精神构筑的虚空,毫无征兆地,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艘,又一艘漆黑的战舰,如同从墨水中浮现的幽灵,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跃迁到了『钢铁之血』的侧舷。
为首的『不屈真理号』,那巨大的撞角,几乎要贴上『钢铁之血』的舰身。
佩图拉博那志在必得的一击,僵在了半空中。他猛地回头,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我的防线……我的舰队……”
基里曼也抬起头,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属于第一军团的徽记。
一个沉稳的,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直接在他的通讯频道中响起。
“弟弟,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