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梦魇崩塌,怒狮咆哮(1 / 2)

索姆努斯堡垒,指挥中心。

那名禁军军官的手指在金色的符文上悬停了一瞬,他抬头看向图拉真·瓦罗瑞斯,似乎想从那纹丝不动的头盔下,再寻求一次确认。

但他只看到了沉默。

一种比任何命令都更沉重的沉默。

他不再犹豫,按下了符文。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只有一声绵长而压抑的嗡鸣,从指挥中心的地板之下传来,仿佛某种古老的巨兽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整个堡垒的光线,在同一时刻,齐齐暗淡了下去。

黄金王座,第十二号辅助供能阵列,切断。

紧接着,是第十一号,第十号……一盏盏代表着万年以来从未熄灭过的生命之火的指示灯,在全息屏幕上,决绝地、一个接一个地转为猩红。

“元帅!”负责监控帝皇生命体征的技术神甫声音已经变了调,“能量场正在失控!王座的物理结构出现了应力裂痕!我主的灵魂波动正在被撕扯!”

“继续。”瓦罗瑞斯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

“这是命令。”

莱恩·艾尔庄森再也无法忍受。他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动力甲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他伸出手,抓住了瓦罗瑞斯的肩膀。

“瓦罗瑞斯!你在做什么?”雄狮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你这是在谋杀他!用禁军的忠诚,去执行一场豪赌?”

瓦罗瑞斯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屏幕上那条疯狂跳动的曲线上。

“我在救他,莱恩原体。”他平静地回答,“我不是在赌博。我是在执行他的意志。”

“他的意志?”莱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只听到了警报,只看到了他正在承受的痛苦!我没有听到任何他的声音!”

“您很快就会听到了。”瓦罗瑞斯说,“他正在一场梦里,一场持续了一万年的噩梦。而我们,要把他叫醒。无论代价。”

莱恩的目光扫过指挥中心里每一个禁军的脸。他们沉默着,执行着瓦罗瑞斯的每一个指令,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于殉道的觉悟。

他明白了。这不是瓦罗瑞斯一个人的决定。这是整个禁军万年来看守着那个王座,所得出的唯一结论。

他缓缓松开了手。

“如果父亲因此而陨落……”

“那我们,”瓦罗瑞斯终于侧过头,金色的头盔正对着莱恩,“就随他一同而去。”

……

幻境之中。

许欣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扔进了一台行星级的粉碎机里。

一边是荷鲁斯用整个精神世界的力量施加的碾压,另一边,是来自现实世界,那股粗暴地、蛮不讲理地切断锁链的力量。

两股力量的拉扯,让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撕成两半。

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

但在这痛苦的夹缝中,他却感受到了一丝……自由。

就像一个被铁链捆绑了太久的囚犯,当锁链被砸开时,飞溅的铁屑会割伤他的皮肤,但那种挣脱束缚的感觉,却足以让他忽略一切。

“啊啊啊啊——!”

发出尖叫的不是许欣,而是荷鲁斯。

他的“完美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天空不再是温和的金色,而是裂开了一道道漆黑的口子,混沌的星辰在裂缝外闪烁。华美的宴会厅正在塌陷,大理石柱化为齑粉,穹顶上的壁画在哀嚎中剥落。

那些围绕在荷鲁斯身边的兄弟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然后,一个接一个,化作了飞灰。

圣吉列斯的身影最后消散,他看着荷鲁斯,眼神里充满了悲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荷鲁斯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消散的光点,却只捞到了一片虚无。他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王座上的“父亲”。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狂热和孺慕,变成了怨毒与疯狂。

“你骗我!父亲!”他嘶吼着,声音扭曲,“你又一次欺骗了我!你根本不认可我!你只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爱!”

许欣在剧痛中,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他看着状若疯魔的荷鲁斯,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怜悯。

他缓缓地,将自己的精神体,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我从未骗过你,荷鲁斯。”许欣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诱导性的低语,而是变得清晰、平稳,带着一种属于“许欣”的特质,“是你自己,选择活在一个由谎言构筑的世界里。”

“你渴望的不是我的认可,你渴望的是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意志去运转。你所谓的‘完美’,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住口!”荷鲁斯咆哮着,整个崩溃中的世界,所有的力量都开始向他汇聚。亚空间原始的能量,在他身后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燃烧着憎恨之火的眼睛。

“你毁了我的世界!毁了我的一切!”

“现在,我也要毁了你!”

他举起手中的动力爪,那曾是战帅荣耀的象征,此刻却滴淌着漆黑的混沌能量。他朝着王座上的许欣,发起了致命的冲锋。

这是万年之后,儿子对父亲的,又一次叛逆。

然而,这一次,王座上的父亲,不再是那个束手无策的枯骨。

“不。”许欣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不是去格挡,而是张开了手掌。

“该醒醒了,荷鲁斯。”

就在荷鲁斯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许欣的意识,第一次主动地、毫无保留地,触碰到了那片沉寂在黄金王座最深处的,浩瀚无垠的金色海洋。

那是帝皇真正的力量。

是足以创造恒星,也足以熄灭银河的伟力。

金色的光芒,从许欣的掌心喷薄而出。

光芒之中,一柄巨剑正在成型。它没有实体,完全由最纯粹的灵能构成,剑身上流淌着的,是秩序、是守护、是人类文明延续下去的那个最根本的“意志”。

许欣握住了剑柄。

他向前,挥出了这一剑。

没有技巧,没有招式。

只有最纯粹的意志对撞。

金色的意志之剑,与荷鲁斯那燃烧着混沌之火的动力爪,在崩塌的精神世界中心,悍然相撞。

……

火星,奥林匹斯山。

罗伯特·基里曼正在与贝利撒留·考尔争论着新一批原铸星际战士的装备配给问题。

“考尔,我再说一遍,稳定性和可靠性,必须是第一优先!我不能把我儿子们的性命,赌在你那些未经充分测试的新玩具上!”

“但‘新玩具’能将他们的作战效能提升至少百分之十二点三!”考尔用他那合成的声音反驳道,“摄政王大人,时代变了,战争也变了。我们不能再用过去的思维来……”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这位活了一万多年的机械大贤者,身上数以千计的指示灯和感应器,在同一时间,开始疯狂地闪烁红光。

“警告。警告。检测到来自太阳的灵能潮汐异常。警告。诺亚方舟(Ark ic)的逻辑引擎正在过载。警告……”

“考尔?”基里曼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考尔没有回答,他那巨大的机械身躯转向泰拉的方向,光学镜头缩放到了极致。

“摄政王大人……”考尔的声音里,出现了一种基里曼从未听过的,混合着敬畏与恐惧的情绪。

“万机神……在哀嚎。”

“不……不对……”

“他……他在咆哮!”

基里曼心中一紧,他立刻转身,冲向通讯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