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子的剑心裂了。
他看见那道浩然剑气突然调转方向,像条被掐住脖子的龙,张牙舞爪地扑向自己。
寒锋在半空扭曲成蛇,剑气割破他的白衣,在胸口犁出三道血痕。
他踉跄后退,握剑的手直抖,不敢置信地望着林野:“你……你竟能反制天律锁?”
全场死寂。
青玉女的笔尖悬在生死簿上,“违规”二字写了一半,墨水滴下来,晕开一片模糊。
她望着林野身上暴涨的金纹,突然想起宗门禁地里那尊守门人石像——石像眉心的天环,竟和林野识海里的一模一样。
剑奴老七站在台下。
他断臂的伤口早不流血了,此刻却觉得那截断肢在发烫。
三百年前他试剑失败时,也是这样被规矩碾碎的。
他望着林野染血的衣袍,突然单膝跪地,用残剑叩了叩地面——三响,像叩在三百年前自己的墓碑上。
“当!”
第一声叩响惊碎了寂静。
白石子握着剑柄的手松了,他望着林野背上的星轨镐,想起剑冢里那些锈死的老剑——原来真正的剑,该是劈开规矩的镐。
他“咚”地跪下去,剑穗扫过台边的血痕。
风语童的火折子掉在地上。
她望着林野额角的金纹,想起被宗门逐出门墙的师父,临终前说“规矩是活人定的,不该用来困活人”。
她咬着唇,跟着跪了下去。
火簪儿的发簪坠子晃了晃。
她望着青玉女颤抖的手,突然明白为何生死簿总记不满——因为总有人像林野这样,用命在规矩上砸出裂痕。
她抹了把脸,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响声混着前面的,在试剑台回荡成一片。
归墟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在认你……为真正的守门人。”
林野拄着星轨镐,浑身浴血。
他望着高台上脸色铁青的三位长老,又望着云崖子染血的白衣,突然开口:“你们说我是魔,说我不纯……可谁来问问,被你们镇在碑下的魂,干不干净?”
天珠突然轰鸣。
林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炸开,金纹顺着他的血管爬向四肢百骸,虚空中竟有龙首虚影低吟——那是归墟门的守护兽,在为他的“不规矩”喝彩。
内门深处,某间密室的烛火忽明忽暗。
一道白影立在符令架前,最后一道“诛异符”在他指尖燃成灰烬。
他望着试剑台方向的金芒,唇角勾起极淡的笑:“他不是破了规矩……他是让规矩,开始怕他了。”
试剑台的风卷着血味漫过来。
林野的星轨镐插在裂痕中央,镐刃上的血珠滴下来,渗进暗纹里,像给沉睡的门叩了记响头。
台下的叩拜声还在继续,青玉女的生死簿被风吹得哗哗翻页,却始终停在“林野”那一页——上面干干净净,没有“违规”,没有“废脉”,只有未干的墨迹,晕成一片模糊的红。
他拄着星轨镐站在血痕斑斑的石台中央,望着天穹未散的金纹,突然觉得那些被规矩碾碎的魂,此刻都站在他身后。
他们的影子叠在他背上,像面战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