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将晶核挨个埋进碑下的焦土里:安息吧,你们的火,我没灭。
小友。
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守碑人不知何时站在五步外,他腰间的铜铃随着动作轻响——那是黑风城未破时,他每日清晨绕碑清扫的声响。
老人手里攥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腕间的血正顺着刀身往下滴,在焦土上洇出朵暗红的花:这一滴血,等了千年。
林野伸手接住那滴将坠未坠的血珠。
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窜入丹田,心火珠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他的识海里炸开无数碎片——青铜门、锁链、持长枪的身影,与他此刻的动作重叠。
碑文在金光中亮起,浮现出千年前的影像:同样的残碑,同样的火坑,同样的人举着长枪,喊出同样的话:门开,由我定。
这是守门人的传承。守碑人用破布裹住手腕,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当年我师父说,若有一日,有人愿用命护一城人……他指了指林野心口的光,便将这血交给他。
北方荒原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林野抬头,看见地平线尽头腾起黑雾,像条倒悬的黑龙。
地心深处传来源核脉动的轰鸣,每一声都震得残碑上的新刻符嗡嗡作响——那是母珠本体,七道锁链尽断后的怒吼。
你说门要开……林野握住龙纹枪,枪尖的火种突然烧得更旺,映得他眼底一片赤金,那我就站在门口,看看——谁配活着进去。
城楼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铁莺抱着她刚会走路的儿子,灰舌扛着修好的矿灯,火簪婆婆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
他们望着林野,目光里没有恐惧,只有某种更烫的东西——像种子破壳时的力量,像星火要燎原的执着。
初代龙语者的虚影在他身侧凝现,与他共握枪杆。
龙鳞甲上的纹路与林野心口的光纹重叠,仿佛跨越千年的并肩。
该走了。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野转头,看见她牵着两匹风驹,小桃正趴在一匹马背上,揪着马鬃咯咯笑——那是三天前他从食人魔窝里救出来的女娃,现在正把捡到的碎瓷片当宝贝揣在怀里。
风卷起残城的新土,带着青草芽的香气。
林野翻身上马,小桃立刻扑过来拽他的衣角:大哥哥,我们要去哪呀?
去阳关。他望着北方翻涌的黑雾,又低头冲小桃笑,去看看……春天。
风驹嘶鸣着迈开步子。
残碑在身后渐远,新刻的符文在晨光里闪着微光。
那上面没有名字,没有功绩,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是小桃用树枝刻的:这里有好多好多火,不会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