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的晨雾刚把城墙裹成,李靖府就传出惊天动地的哭闹声,震得门檐上的铜铃叮叮当当乱响,活像串被猫爪拨弄的风铃。产房外那对石狮子被吵得直晃脑袋,左边那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吐出颗被震松的石珠子 —— 后来这珠子被扫地的老仆捡去,竟成了镇宅的宝贝,据说能防小孩半夜哭闹。
“这小子哭声比战鼓还响。” 李靖抱着襁褓里的婴儿,胳膊被震得发麻,却忍不住笑出了褶子。小家伙刚洗过澡,裹在藕荷色的襁褓里,脸蛋红扑扑的像颗熟透的桃子,尤其那双眼睛,黑得像淬了墨的黑曜石,正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屋顶的雕花 —— 那上面盘着条金龙,此刻竟悄悄缩了缩爪子,像是怕被这小祖宗抓去玩。
殷夫人靠在床头,气色虽有些苍白,眼里却亮得很:“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她伸手想去碰婴儿的脸蛋,小家伙突然咧嘴一笑,吐出个泡泡,正好落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像颗珍珠。
李靖摸着下巴踱了三圈,突然一拍大腿:“就叫哪吒!你看他生下来就不安分,将来定是个能搅翻风浪的主儿。”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飞过一群喜鹊,“喳喳” 叫着往院子里扔小树枝,像是在道贺。更奇的是,院角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竟 “噌” 地抽出嫩芽,枝桠上还结了个歪歪扭扭的果子,活像个迷你的红肚兜。
这老槐树可有年头了,据说是当年大禹治水时亲手栽的,见证了陈塘关从渔村变成要塞的全过程。它平时懒得动弹,连鸟雀在枝桠上筑巢都懒得管,此刻却抖着新叶 “沙沙” 作响,像是在唱欢迎歌。树洞里住着的老松鼠探出头,抱着颗松果看了半天,突然 “嗖” 地窜到婴儿摇篮旁,把松果放下就跑,活像在送礼。
消息传到西昆仑时,瑶池的莲蓬刚把莲子娃娃们哄睡着。道德天尊正对着玄黄塔喝茶,塔身突然弹出条消息:“灵珠转世完成,姓名:哪吒,当前状态:啃脚丫子。” 旁边还配了张婴儿抱着脚丫啃得正香的虚影,看得道德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虚影里的小哪吒正吃得欢,脚趾缝里还夹着片花瓣,显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青莲印记。
“这小子倒是会享受。” 灵宝天尊凑过来看热闹,手里的太极图突然转得飞快,黑白鱼眼变成了两个惊叹号,“不好,有妖气在窥探!” 他手指一点,水镜画面切换,竟直接连通了九龙岛的方向。
九龙岛常年被紫雾笼罩,这些雾气可不是普通的水汽,而是石矶娘娘用三千年怨气熬成的 “遮天障”,专门用来屏蔽天机窥探。岛上的礁石长得奇形怪状,有的像歪脖子葫芦,有的像打盹的癞蛤蟆,最显眼的是座黑沉沉的洞府,洞口挂着块歪歪扭扭的牌子,写着 “碧霞宫” 三个大字,旁边还歪歪扭扭地画着只吐舌头的狐狸 —— 后来才知道,这是石矶娘娘的得意门生碧云童子的手笔,他本来想画祥瑞麒麟,结果手一抖画成了狐狸。
洞府深处,石矶娘娘正对着面水镜磨牙。这面镜子是她用九十九颗墨鱼眼珠炼的,能照见百里内的灵气波动,此刻镜面中央正闪着团金灿灿的光,像块刚出炉的麦芽糖,馋得石矶直舔嘴唇。她头上的发髻歪歪扭扭,插着根白骨簪子,上面还缠着几缕蜘蛛网,显然是刚从闭关的石床上爬起来。
“好浓郁的灵珠气……” 石矶爪子似的手指在镜面上划来划去,指甲缝里还卡着去年吃剩的鱼骨,“混沌青莲的碎片,要是能吞了它,别说修成太乙金仙,就算把天道那老家伙的宝座掀了也有可能!” 她这话可不是吹牛,当年混沌青莲绽放时,她就在旁边的石缝里偷偷吸过灵气,从此落下了 “青莲依赖症”,隔三差五就要闻闻莲香才能睡着。
旁边的彩云童子正用贝壳给她扇风,闻言吓得差点把贝壳掉地上:“娘娘,那可是李靖的儿子,听说背后有三清照着呢……” 这童子是只修炼了五百年的兔子精,因为害怕被老鹰抓,才投奔石矶当差,此刻两只长耳朵正吓得贴在背上。
“照?” 石矶冷笑一声,突然一拍桌子,洞府里的骷髅头油灯 “啪” 地亮了,灯芯上的火苗还扭了扭,活像个跳大神的,“上次瑶池盛会,三清不也没拦住轮回劫?依我看,这天道早就想把灵珠除了,咱们不过是顺水推舟。”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黑糊糊的令牌,上面刻着只张牙舞爪的蝙蝠,“去,把这东西给申公豹送去,告诉他,事成之后,我分他三成灵珠气。”
这令牌是用魔界万年玄铁打造的,里面封着石矶的一缕本源妖气,只要申公豹捏碎令牌,她就能立刻感应到位置。彩云童子捧着令牌刚飞出洞府,就被门口的风刮得打了个趔趄。九龙岛的风向来不正经,吹起来能把石头刮得打转转,此刻风里还夹杂着些细碎的抱怨声:“又要跑腿…… 上次送请柬还被陈塘关的狗追了三里地……”
陈塘关的酒肆里,申公豹正抱着酒坛啃得欢,络腮胡上沾着不少酒渍,活像只掉进蜜罐的熊瞎子。他旁边的桌子上堆着七八个空坛,脚下还躺着两个醉醺醺的魔族暗使,头上的角歪歪扭扭,像是被人踩过的树枝。这俩暗使是魔族 “外事部” 派来的,专门负责联络申公豹这种 “边缘仙卿”,此刻正打着呼噜,口水把衣襟都浸湿了。
“嗝…… 说吧,石矶那老虔婆又想搞什么鬼?” 申公豹打了个酒嗝,喷出的酒气把旁边的油灯都熏得晃了晃。他手里把玩着根豹尾,上面的毛都快被捋秃了,露出粉嫩的皮肉,活像根褪色的鸡毛掸子。这尾巴是他的本命法器,平时用来挠痒痒,打架时才当武器使,上次跟姜子牙吵架,还差点用它扫翻对方的棋盘。
魔族暗使赶紧掏出个黑漆漆的卷轴,展开来却见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阵图,线条像蚯蚓似的乱爬,角落里还写着 “血煞阵” 三个血字,旁边标着行小字:“需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心头血激活,效果:污染灵珠气,附赠:让李靖断子绝孙大礼包。” 这阵图是魔族 “阵法研发中心” 的最新成果,据说比上古的 “诛仙阵” 操作更简单,就是副作用有点大 —— 会让布阵者长脚气。
申公豹看得眼睛直放光,酒都醒了大半:“这阵够狠!不过……” 他突然压低声音,用爪子似的手指戳了戳卷轴,“童男童女不好弄啊,陈塘关的户籍官跟个老狐狸似的,少个孩子都能闹到天上去。” 他上次偷偷拐了只哮天犬想当下酒菜,结果被杨戬追着打了三条街,到现在胳膊还抬不高。
“这好办。” 暗使从怀里掏出个布偶,巴掌大小,扎着冲天辫,脸上还点着两坨红胭脂,看着像个年画娃娃,“这是‘替身偶’,用草木精气做的,只要往里面滴点动物血,在阵里摆着,远看跟真孩子没两样。” 他说着往布偶身上滴了滴鸡血,那布偶突然眨了眨眼,还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小米粒似的牙。
申公豹看得直咋舌:“你们魔族现在都搞这种高科技了?上次见你们用符纸变鸽子,翅膀还会掉毛呢。” 他记得三百年前,魔族变的鸽子不仅会掉毛,还会认错方向,把情书送到了王母娘娘手里,差点引发仙魔大战。